“我隻是覺得無力，不知道該怎麼做。”顧夢影靠著梁柱子，癱坐在檻上。
“我明白，”張清明頓了頓，重整旗鼓，“那第一點呢，我們應該有清醒的認識，並且接受她的存在。她就是這種人，可以拋下很多東西，那些人性的善良，那些道德的底線，那些我們珍視的親情，她都可以拋之腦後，頭都不回一下，跑去打拐的。她就是一個自私冷血，虛偽涼薄的人，也許是迫於生存，也許是天性使然。
“打個比方，那就是一個爛泥坑，熊根香在裏麵掙紮，過得不快樂，還不想別人好過，各種拉扯別人的後腿，揪著一起作死墊背。那在這個過程中，如果她想爬出來，我們可以幫忙，如果她想一輩子死在爛泥坑裏，那我們把顧大強拉出來。”
“那顧大強這個樣子，完全是被爛泥坑所累嗎？”顧夢影很疑惑，是先天生就還是被後天教育，這個部分很難厘清。
“根據顧良燕的成長經曆，受到的那些傷害，爛泥坑的影響很深遠，爛泥坑裏麵的家庭教育很成問題，當然也不排除，隻是完美地繼承了父親角色的好吃懶做。”電話那端靜悄悄，沒有煩躁的腳步聲，張清明關切道，“喂，你在聽嗎？”
“我在，張老師你說吧。”顧夢影應聲答道。
“我們先試著剝離熊根香的殘忍控製，給顧大強爭取一些成長空間，那如果他真是不思進取，我們也可以利用打官司這個事施加一些壓力，使勁逼他一把，總要邁出這一步。至於熊根香，估計這輩子就這樣了，很難有脫胎換骨的改變，我們別有什麼指望，教訓教訓就算了，顧大強可以搶救一下。
“這些需要我們一點點去做，一點點影響，把爛泥坑裏的危害，這些惡劣的影響，降到最低的範圍，不要一輩子陷在爛泥坑裏。那不管是不是胡說八道，起碼熊根香願意尋求幫助，願意打這個贍養官司，我們苦口婆心說的那些話，應該聽了幾句進去，這個應該算優點。那當然，把我們當成靈丹妙藥，把我們當作槍支使，什麼都甩給我們，她老人家轉身就跑了。這樣也不好。”張清明又講了一堆道理。
久久的沉默。
“別哭，別灰心，我們的大作家需要我們的維護，我們的大作家身上不能再濺上那爛泥坑裏的髒水，一塊衣裳角都不行，必須清清白白幹幹淨淨。”張清明隱約覺得電話那端在默默抹眼淚，“夢影，堅強一點。”
“從來沒有人同我說過這些，我有很多話憋在心裏，在門口禾場不能說。”顧夢影雖然在門口禾場說過許多話，但仍就覺得沒有共同語言。
“我知道你的意思，‘各人自掃門前雪，誰管他人瓦上霜’，鄉下農村都這樣。”張清明很溫柔，“可是從今以後，你可以同我說，我們也算誌同道合的朋友，不是嗎？”
“謝謝你，可以跟張老師交朋友，是我的榮幸。”顧夢影笑著回答，臉上的淚痕都沒擦幹。
“哈哈，太客氣了，你小顧老師幾百萬的粉絲，我才與有榮焉呢！”張清明真心覺得這幾個後生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