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國義就是嘴上問一句，其實心裏不在乎，過不過來無所謂，既然風風在別人屋裏長大，就不會上門求著人家過來，不在乎什麼過場不過場，也不像熊根香歡喜走過場，並且歡喜拖著別人一起走過場。
“嗯。”風風低著頭，背著麵，給李家欣找了一根鞋帶子係一下，一起坐到沙發椅，隨手把屁股底下的雜物丟開一些。
“聽說你爸爸出院了！現在怎麼樣了？”顧國義早就聽說了，隻是不歡喜管這些閑事，就是每日坐在屋裏，不曾親眼看過一下。
“嗯，好多了。”風風嘴上答應著，手上隻是把著女兒一起吃吃玩玩。
父親這次雖然僥幸撿回一條命，但是醫生說過，很難恢複之前的自理能力，如果以後真的需要長期侍奉，那哥哥嫂子上班的上班，做生意的做生意，那該如何是好啊！
熊根香躲在外麵點完錢，提著兩大袋子吃食，費力跨過門檻，走到堂前往桌上一推，拿出幾個果凍蜜桔餅幹給風風兩母女吃，又拿了幾樣裝神龕，——昨天擺上去的供品，已經被祖宗們吃得精光了！
顧國義也餓了，就等著熊根香打個轉身，跳到桌上拿兩隻香蕉吃——稍微硬一點的蘋果都咬不動！
“打喇叭叫你拿東西就裝不聽到，看到買得東西來了，就趕快來吃了！”熊根香見他有些睡容，又責問，“這又是才困醒眼睛？”
顧國義不吱聲，把煙頭子擲在地上，坐得端端正正啃食香蕉，——其實早就饑腸轆轆了，兩隻香蕉不夠塞牙縫！
“恰噶，真是恰噶！樓上困一個，樓下困一下，你兩爺子是折人不揀日子，木了麵皮！”熊根香瞟一眼樓梯口，又明知故問，“這又是一日沒有下來？”
“沒有。”顧國義把下巴一揚。
“真是恰噶，人房壁大一個後生，就這樣困在床上，吃了飯不想做事，——怎麼娶得到老婆？”熊根香又老調重彈。
“怎麼娶不到呢？門口這麼多車子，小樓房是現成的，又有爺娘幫著掙錢，這幾好的家境，怎麼會娶不到老婆？不要小看人家！”風風笑著橫一眼。
“爺娘總會有老的一日，怎麼能一輩子指望大人啊！”熊根香目光閃爍，隻敢盯著地上的影子。
“怎麼不能？有爺娘可以依靠多好，不像有些人無依無靠，什麼都是靠自己。”風風越說越氣憤，差點脫口厲聲控訴，被拋棄的人生是多麼的淒慘無助！
“這人總是靠自己過一輩子，總要自己開悟，懂得這個世上的事，靠爺娘過不得一輩子！”熊根香好聲氣解釋，就是害怕被別人算賬。
風風假裝聽不到，與李家欣兩人母女和樂。
“人家老師特意跑過來，就想打個照麵，就是叫不動一下，要不你上去叫一下，看下答應你嗎？”寒喧客套完了，熊根香又正式繞回正題。
“我去有什麼用？我們好久不聯係了，怎麼會聽我的！”風風把臉一別，本來就不想過來，現在不想有聯係，以後也不需要聯係。
“我真是沒有辦法，誰的話都不聽，誰都叫不動。”風風一年半載才過來一回，熊根香抓住這個難得的機會，繼續沒完沒了抱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