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段(2 / 3)

等護士出去,三月脫力似的重新躺在床上想,真討厭的夢,竟然夢到家,明明已經買了個雙倍的價錢。

她明明已經沒有家。

對不起有用,還要警察幹嘛?

褚潁川一直沒有出現,隻派了專業的護理人員,無微不至的照顧。三月並沒有在意,但對每天送來的鵝肝湯有些奇怪。在她的老家,迷信鵝肝是補血的聖品,外婆說鵝不屬於家禽,而是大型的牲口,不吃五骨雜糧隻吃草,所以幹淨又營養。

這些褚穎川不可能知道,但細細尋思,就會陷入夢一般的恍惚中,像被扯入一個黑洞,緩緩下沉再下沉。於

是,她告訴自己,這些老家老事,褚潁川手眼通天,知道也不稀奇。

日子就這樣一天天過去,這樣進補裏,三月刀口好的很快。就在她病愈已經準備出院的清晨,一個年老的維吾爾族女人出現在病房裏。

那種少數民族特有的深眉濃目,不難看出年輕時的漂亮,但同歐美白種血統一樣,一旦過了某個年限,皺紋就像突發的洪水,鋪天蓋地,觸目驚心的衰老。

女人坐到病床前,用一種奇異語調說:“論出身,論模樣你樣樣都不如舒歡,何苦給自己找不自在?”以後說什麼,三月也沒有去注意聽,隻知道年老的女人挺直背脊,瞳孔閃著光,不外乎是嚴厲聲音責難。

床畔的桌子上那隻貓耳朵的鬧鍾,悠悠的貓爪時針滴答滴答的走著,斤斤計較著時間的的軌跡。三月望著它,不覺出了神。

這時候小言裏的女豬應該竭力表現,努力扭虧為盈,或者言辭義正作出聖母的不能再聖母的模樣。如此想著,三月突地有些厭煩,開口說:“褚潁川剛打過電話,說他要過來。”

早晨三月喜歡把窗戶打開,置換新鮮的空氣,此刻恰巧起風,藍色的窗簾被吹起,女人側轉過來的臉,藍色搖曳的陰影中,即便她低下眼睛,仍舊躲不過讓三月瞧見了微妙神色的轉變。

於是,沒有再說什麼,女人起身離去。

沒多久之後華舒歡走進來,藕合色的風衣,新進正流行的裙擺款,花朵領與袖,鋪上細密柔軟的黑色蕾絲,隨著華舒歡的腳步輕盈起伏。款款近前時,也就真的完完整整似足童話裏的精致公主。

華舒歡坐下後點了枝煙,隻一口就不再吸,灰紅的微光,擎在指節間一閃一閃,微微蹙著眉,不經意打量一眼三月,才緩緩說:“好久沒見到陶小姐了,這些年還好嗎?”

三月隻穿著藍白條子的病號服,在床上曲起膝蓋,頭依在膝蓋上,好像極意外的看向華舒歡,說:“叫我三月就可以。”

“還沒恭喜陶小姐,聽說你就要結婚了?不知道日子定了沒?到時我和潁川可能騰不出時間,但禮物我們一定會送到。”仿佛沒有聽見三月說什麼, 華舒歡笑容依舊的將已放在桌上的蛋糕向前推了一下。

剛出爐的蛋糕,那一層巧克力醬刷得特別厚,棕紅色被陽光映照得淨亮,香氣彌漫時,病房裏本來微涼的空氣,變得暖和起來。.

“照理說探望病人應該帶花的,但還請你見諒,潁川對花粉有些敏[gǎn]。”華舒歡迎上三月漆黑得看不見底的眼睛,單薄的笑就和巧克力醇厚的香混在了一起:“別誤會,是敏[gǎn]不是過敏。”

逐字逐句說得聲低且緩慢,眼角眉梢,煙霧橫波仿佛甚為熱情,但那股熱情不過是家世教養精心計算成的,那真實抵不過手中的一蓬煙霧。.

“不過這個蛋糕他就真的不能吃了,你要是見到潁川一定要提醒他,這裏有花生,他對花生有些輕微過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