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喲我的媽呀,眼睛黑成這樣,這還是人眼睛嘛……

真是……甚為可喜……

更為可喜的是,這人原來不是打掃園子的下人,也不是我失散多年的哥哥,他是江家人,此次確乎是來我家提親的。

而見了我之後,他提親的對象自然而然便成了我。

我和江朔珩的發展是一日千裏,那時我覺著甜蜜便是這般了,完美便是這般了;以往我常聽別家那些未出閣的女子嬌羞不已的曆數甜蜜戀史;好歹這次終於輪到我也能甜蜜一把,是以我便傻不愣登的賴在他椅子上問他:“我,在你心目中是什麼?”

他便會不厭其煩的答:“你,是我的黃蝴蝶。”

多經典的答案啊!我捧著臉無限嬌羞,真是真是太經典了……

於是我也經典,於是我不依,於是我擰衣角撅嘴皺眉撒嬌撒癡:“啊?原來我是毛蟲變的啊!”

於是江朔珩便溫暖一笑,拉起我的手含情脈脈道:“這樣,我便能永遠把你捧在我的手心裏。”

……就這樣。現在回想起來,我都覺著,我倆是經典的一對。

其實後來我想,我們之所以能如此經典的戀愛著,除了有我自身不懈的努力,江朔珩大公無私的配合,首先還要感謝我的家人,正因為有他們的支持,我才能在平日我如個廁都有三對丫頭跟著的情況下,在那日我身邊卻恁地巧,巧到一個人也無;而江朔珩他個客人家不在客廳裏老老實實喝茶,偏偏便會撞到後院裏來,好巧不巧的英雄救美救下我。從此郎情妾意,手拉著手在戀愛大道上轟轟烈烈的發展下去。

——這分明是我在人世的爹媽關心女兒的幸福,尤其是這女兒還有同別的小姐一樣愛蕩秋千的毛病;於是乎我爹媽將計就計,在我還沒遇見更糟糕的人選之前,先把江朔珩塞了過來。用那雙黑色的眼睛,堵了我遇見其他光明的可能性。

不然這事兒怎就巧到那個程度?我掐著點兒算,也隻能算個差不多。

但那時我和江朔珩便以為這是上天賜予的緣分了,你說在這茫茫人海中,在此時,此刻,此地,我偏偏遇見了你;你偏偏遇見了我,這多巧啊!緣分啊!這是,這證明我們是天造的一對,地設的一雙啊!

可是我知道,我們不可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的。因為我哥他踢我下來,決計不會是為了要給我尋一門好親事。

若果真如此,我該不是我哥眼裏的疙瘩,我該是他眼裏的寶才是。◥思◥兔◥在◥線◥閱◥讀◥

是以,那時候我另外一個經典的劇目便是時常長籲短歎的,一遍又一遍的問他:“假如,咳,我是說假如!假如,我最後沒有嫁與你,嗯,例如,我死了……”

每到這時江朔珩便會皺了他斜飛入鬢的眉,佯怒道:“冉秋說這話,可是不願嫁我江朔珩?”

……這也很經典……

於是我又入戲了,於是我急忙辯解:“不是,當然不是!”

“哈哈!”此時他便會笑得萬分得意,還有些狡猾:“原來是想嫁想得急了!”

“德行!”每聽及此,我便會捂了臉,做無限嬌羞狀撲上去捶他。

都說戀愛中的人是傻瓜,我那時大約是傻得冒泡,才會在夜半無人時默默許願,願用我的仙身去換得與他一生一世。

真的很傻,怎麼可能!

那是紅葉飛舞,遍地染金的秋日,與他成親的當晚,我哥招了道天符,把我弄回去了。

第三章

弄回去沒得多久,我剛脫下凡間的喜服,又被我哥趕著腳踢給了褚玉;日日花兒草兒雪兒霜兒的給我念,初時我每聽一遭牙齒便要酸倒一回,十次以後改為耳根子麻,到了二十回,我已經能帶著很淡定的微笑稱讚他好文采。

雖然,這個,有時我難免還是會噴噴酒,噴噴茶,噴噴水;但是總比最開始時他念一句我倒地一次要好太多。

我並非那等貞潔烈女,一女不侍二夫;或是非江朔珩不嫁。

後來我哥真將我弄上去後,我是狠狠傷心過一把,不過傷過了,也便算了。

像我們這種人,遲早都是要麵對真相的,與其待得與他結婚生子分不開的時候被硬生生拆散,像牛郎織女那般每年還得要勞煩可憐巴巴的喜鵲借出自己單薄的背供他們踩著吵架,還不如在對彼此映像最好的時候放手好些。

離開的那夜我偷偷的回頭看他。他摟著我那皮囊,既不哭也不喊,隻是嘴顫唞著,似乎在說些什麼。身後是大紅的喜字,洞房花燭。桌上還有一壺酒,兩隻杯子用紅繩子拴在了一起。

我們還未喝交杯酒,這禮,到底是未成。引我上界的宮娥在前頭立等著我,模樣很急很不耐,卻又不敢抱怨我,怕我是我哥的親妹子,回頭栽她個勞苦功高,我哥一高興,她便一輩子下不了凡了。是以我便板了臉,示意我上去後絕不會跟我哥說她盡職盡責;然後方跟了她走。

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