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我呆在天宮關了這麼多年,紫晶、紫玉、紫衣多了去了,怎麼誰都沒告訴過我紫色不好?

我那侄兒子灝景,眼睛還是紫的呢!

“這——”褚玉似乎非常為難,搔搔頭皮,看了我一眼,方扭捏道:“這紫色麼,總是跟妖族脫不了幹係,是以……天界,有些忌諱……”

原來如此!我受教的點點頭,說來,灝景還真是出身雲荒的,難怪我哥那麼顧忌,想是覺著紫眸不詳。

“可是這跟我何幹?”我翻翻白眼:“我不過是要棵紫藤,又不是要把天界翻了,至於麼?”

“紫藤也是紫……”褚玉看來為難以極。

我指著那盆葛巾紫道:“若如此講究,那這盆葛巾紫也是紫色的,還紫得這麼妖,養它的人豈不是大罪過?“

養它的人自然是我哥。

褚玉這下給我懵倒了,抱著頭轉了半日,最後下定決心一般點頭道:“好吧!想你也是愛得緊才要得如此急,明日我便送來!”

“當真?”我喜得一拍巴掌,對他笑道:“我要開花開得多多的!”

“那是自然。”褚玉點點頭,我們又坐了一會兒,他便起身告辭。我如常送他到門口,他如常回身止住我,笑道:“到此便行了,你我不是外人,不必客套。”

可是我們也不是內人,是以我送你。

我依言停住腳步,褚玉卻並未馬上離開,站在原地看了我好一會兒。

“怎麼了?”我被他看得甚不自在,不知道哪裏出錯了,怎麼了?是我的胭脂化了還是口脂掉了……莫非衣帶鬆了?!

我慌忙低頭檢視,衣服的帶子還是緊緊的。

“唔,沒事……”褚玉看著我,忽然一笑:“其實你笑起來很好看。”

唔,我亦沒聽過誰笑起來比不笑好看的。

褚玉頓了頓,俊臉上泛起一絲微紅:“我……希望你能多笑些。”

說完以後,他便撇下我一人急匆匆轉身跑了。

我一個人在那裏站了好久,好久。

原以為我倆是要成親的,怎麼一下弄得跟戀愛一般?

想著想著,我覺著有些些不妥了。他戀著,我卻沒戀,這咋辦?

不過次日一整棵正在吐蕊的紫藤被送進我的院子時,我覺著管他戀不戀吧,至少,現在他對我好。

至少這花是真的。

我看著那一架密密開著的小花,心想,我終於還是做了哥哥討厭的事了。他現在要踢我下凡,也隨他。

不過我並沒有被哥哥踢下凡間去,倒是不久灝景孽侄終究是把我哥哥踢到瀛洲去了,我也好長一段時間沒聽見他的消息;褚玉因為和哥哥走得近,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未見著他,因此也沒能讓他看看他送我的花開得甚好。

隻是過了不久,褚玉又開始往我這邊走動,依舊是從風到月念一遭,他不提我哥哥的事,我也便不提,每日聽他風花雪月的念去。

我哥他這次氣性忒好,也可以說褚玉兄忒背,我這黑鍋他是背定了。我等著下次嫁人是什麼時候。

偶爾我會想起那個拐騙人的散仙,他好像跟著那樹紫藤謝了,我還是過我的日子。數著日子等嫁人,有時看到窗外那不開的紫藤,會模糊想起,好像在那散仙之前,我也曾見過一個穿紫衣服的人來著。

……那人是誰呢……?

第四章

褚玉被叫走不久後,便有人從我哥那邊過來傳口信。

來人說我哥近日身子骨不舒坦,掛念我這妹子掛念得緊,生怕哪日他被灝景害了,我變成了失怙的孤女任人宰割。是以我的婚期被重新提上了我哥的議程,時間便定在下月初三,黃道吉日。

我聽了一口茶差點又噴出來,那來使還立等著我的回話,我想了一想,還是噙著笑應了。

不答應怎麼著?我還能那根白綾往屋簷上一掛哭喊我不嫁不嫁就不嫁?隻怕我哥倒被我提醒了,幹脆一根白綾真成全了我守節的決心。

那人得了我的準信,想是也鬆了口氣道了聲恭喜,當真的喜氣洋洋的回去了,留下我一人站在那裏失魂落魄。

……灝景啊灝景,你幹嘛偏偏踢走我哥不踢走我?你要是當年把我哥和我一鍋端了,說不定現下我就是個四處逍遙的散仙,鬼影都見不到一個;你好我好大家好。何必這樣來來回回折騰!

不過灝景這廝向來有個毛病,往好裏說吧,你可以說他心軟戀舊,或是對事不對人;凡是跟他不對的,他決計不輕饒;但凡是無關之人,他決計不牽扯。

但其實我覺著吧,這廝有些些惡趣味,我總覺著他之所以不徹底端掉我哥,再徹底端掉我,目的就是為了留著幾個不安定分子供他無聊之時湊趣。

想至此,我不由得想起我下凡曆劫的前一日,久不見蹤影的灝景竟破天荒跑來找我。那時我正在房裏淒淒涼涼的收拾東西,灝景跑了來,劈頭便喚:“姑姑!”

我那時正是如花似玉的三千歲,明明是大好的年紀,偏偏總是傷春悲秋,蹉跎度日;那日我正想著光陰荏苒,歲月無情,惆悵得很,乍聽這一聲姑姑,渾身的毛都抖了三抖。一股莫名的寒涼之感瞬間撅住我的小心肝便是一陣猛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