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段(1 / 3)

銘放下手中的德語教材,嗯了一聲答應。

酒吧裏,一臉低沉的程江濤晃動著矮杯裏的酒,悶聲不響地喝。

後來他有些醉,意識不大清醒地拍拍盛銘的肩,“盛,盛老師……!你說,我哪裏不好,你說說看……”

醉了的人也不管聽的人什麼反應,自顧自繼續說道:“她說她不愛我,她怎,怎麼可能不愛我……?我半夜替學生改論文,她還給我做麵,還加蛋……她怎麼就不愛我!?誰信……”

……

胡亂說了一堆,明明是個快要三十五的男人了,抱怨起來倒像個沒懂事的孩子。

盛銘聽得無奈,伸手拿過他手裏的杯子,“誒,你少喝點……”

“她跟了別人了,……我都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有的別人……我,我……”

“感情的事情,勉強不來的……”盛銘隻得拿出這句老話來安慰,“你想開一點,往後還要好好過日子呢。”

程江濤闔著眼,歪著頭倒在自己的一隻手臂上,眉頭打結。臉頰喝得透紅,嘴裏唧唧歪歪地呢喃著。說著說著,也就沒了聲音。

他不聲不響地獨自靠了一會,也不睜眼,幽幽地說,“她找了個老外,說要走了……機票都定了,我攔不住她……我留不住她……”盛銘看著他痛苦的表情,說不出話,隻輕輕在他肩膀上拍了拍,以示安慰。

程江濤好像醉地有些發暈,口齒不清,隻知道疲累地哭訴,“她要去巴黎了……”

聽到這句,盛銘怔了怔,隨即伸手去扶他,“來,不喝了,該回去了……快,這麼大個人了……”

還沒把癱倒的程江濤扶起來,口袋裏的手機就響起來。

“你在哪?同事怎麼樣了?”電話那頭響起來的是那個熟悉而又溫柔的聲音,“我過來接你吧。”

盛銘放下程江濤,換了個手拿電話,舒了一口氣,把地址告訴了電話那頭的人。

“就待那等我吧,很快。掛了啊。”

“嗯。”

不到二十分鍾,看到酒吧門口進來的男人。盛銘向著他揮了揮手,他看見了便往這邊走過來。

兩個人一起把醉了的程江濤扶上車,並把他安安全全地送到家。

盛銘將他扶上樓去的時候,是他太太開的門。她似乎正在整理行李。盛銘見了不禁覺得有些尷尬。

那個女人看上去溫和賢惠,最後感激地道謝,“真不好意思,給你添麻煩了。”

如果不是程江濤那樣說,盛銘根本不會想到,這就是那個要和他離婚的女人。

眼前忽閃而過的,是眉頭緊鎖的人用無比絕望的語氣說,“她要走了……她要去巴黎了,我攔不住她……我留不住她……”喉嚨有點緊。

重新坐回車裏的時候,駕駛座上的男人問道:“整頓好了?”

“嗯。”

盛銘抬起眼去看他。那人態度溫和,淺淺地笑,臉頰兩邊也因此掛著兩個淺淺的酒窩。他伸手去握那人放在排擋上的右手,有點用力。

那人不解,笑吟吟地問,“怎麼了,呆木頭?”

他隻搖搖頭,笑:“走吧,回家了。”

那人抬起手來揉了揉盛銘黑黑的頭發,踩下油門。

一路上,盛銘止不住地想:這多麼像幾年前的自己。幾乎是相同的窘境,幾乎是相同的絕望。以至於聽到別人提及巴黎這個字眼時,總是心有餘悸。

但好在自己的故事能有一出峰回路轉,三生有幸。

不知道程江濤的故事裏,還會不會有一出那樣的好戲?

那一晚,盛銘做了一個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