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話淡淡說完,鄒子裴感動地不行。
托著他的後腦勺,在他唇上吻了吻,“謝謝。”
盛銘笑了,我什麼都沒做呢,你謝謝我什麼。我隻是感激,我們之間從來都是坦誠相見,沒有絲毫隱瞞和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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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的溫暖曾是我不敢提起的字眼,因為它就像沒有好透了的傷疤一樣,揭開來會疼。但在他那裏,我不僅看到了家的樣子,更感覺到了他帶給我的安定。
——《晚安,巴黎》
“等到這個寒假,和子裴一起來巴黎吧。”
想必盛銘的家庭狀況,鄒子裴的父母也是有所了解的,因此,在回巴黎之前,鄒父提出了這樣的邀請:“如果可以的話,順便,也一起過年吧。”
如此簡單的一句話,卻筆直走進了盛銘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鄒母也高興得合不攏嘴。鄒子裴隻好一臉苦笑地替母親傳達意思,“我媽她說……‘比起我們家那個混蛋兒子,我還更喜歡你的懂事,個性也比那傻小子好多了。要是這小子欺負你,盡管替我們好好管教,不要留情喔!’”
四個人都笑開了。
好像,這才是家該有的樣子。
而自己這麼多年來和父親微薄到幾乎為零的聯係,簡直就是病態的。
在和母親離婚之後,父親對自己的死活向來不關心,他和那個女人,還有他們的孩子一起生活很好。而自己和他們在一起,總有一種寄人籬下的錯覺。何況那個女人以及那個妹妹對他的態度一向不友善,因此中學時代就早早搬出來,急迫地想和那個家劃清界限。
這麼多年裏,就算是過年,父親的問候也很少。盛銘幾乎就要不記得,自己還有一個父親;而那個家,也已然是別人的家了。
這些年裏,父親唯一一次約他出去見麵吃飯,是因為知道他是S大的講師。他一心想要把那個不學無術的妹妹靠著盛銘的關係,送進S大。得知在高考之前,S大會有提前錄取的考試,父親約盛銘出來見麵。
見到父親的時候,他非常心酸。因為這個男人老了。
但在得知這唯一的一次會麵,僅僅是因為想要讓他靠著關係拉那個所謂的妹妹一把,他更是心酸地無以複加。
男人的兩個孩子脾性截然不同。
兒子從小乖巧聽話,性格有些內向,話不多,隻喜歡一個人悶悶地看書,但心地善良,容易親近。而小女兒卻天生急躁暴戾,揮金如土,少年時代就整天在外鬧事,是個名副其實的問題少女。
但畢竟,她也姓盛,她身體裏的一部分,流淌著和盛銘相同的血液。
盛銘沉默著聽父親說著這些年來發生的事。
末了,他說:“我知道了。讓她這最後幾個月裏好好學吧……如果分數相差太多,我也無能為力。”
他在離開前,聽見身後的父親喊了他一聲“小銘”。這麼多年以來,再沒有人這樣喊過他。他轉過身去,男人還停在原處,有些無奈地向他擺了擺手,“……沒事,你去罷。”
盛銘不知道事到如今,男人是否有一絲絲的後悔。
最後,由於和錄取分數線是在相差太大,所謂的妹妹並沒有如預期中的一樣進入S大,而是去了一所大專。
為此,繼母不可理喻地在一通電話中將氣全部撒在盛銘身上。
他隻是安靜地聽著那些不入耳的話語,然後掛斷電話。
因為這樣,鄒子裴在他麵前很少提及家庭的回憶。
雖然不曾開口和盛銘說,但他心中很早就暗暗地下過決心,要給他一個家,是可以停靠、可以依賴的溫暖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