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1-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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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我與小武在分手之後的第一次見麵,時隔已久了。
我們在咖啡館裏坐了一會,我看著對麵的他,開口隻有一句:“你過得好嗎?”忽然覺得悲哀。他也寒暄了幾句,隨後便談起了以前的歲月。
他一副已然放下的模樣,談起了從前的我。我默默地聽他說,沒有做任何反駁。
他仍隻說我是個少言寡語,幹淨沉默的乖學生。我並沒有後悔與他分開。因為分手可以有很多原因,但其中最悲哀的卻是:他從未真正認識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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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天裏讀了聶魯達的詩,覺得喜歡,隨手抄錄了兩句。
“我喜歡你是寂靜的,彷佛你消失了一樣,遙遠而且哀傷,彷佛你已經死了。”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有那麼多的死者,那麼多被炎日決口的堤防,那麼多頭去碰撞船身,那麼多手在親吻時交握,那麼多事物我要忘記。”
另,終於買好了自己的第一台單反。以後就要用這台機去拍更多的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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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已有一陣子了。
這些天裏的大事:加入了攝影社團,失而複得一本不同譯本的《雪國》,摔壞了新相機,認識了一個經濟學院的沒有禮貌的混蛋家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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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伍爾夫。
在《奧蘭多》中讀到了伍爾夫犀利的見解:“男女的平等應該褪去衣裳和皮囊、比較核心價值。”
多多少少聽過一些有關她的故事,了解到她是英國文壇女權主義的代表,是個寂寞卻又不獨孤的天才。
在她生命最後的日子裏,她被困在自己的幻聽、幻想和錯誤的性取向之間作繭自縛。最終投湖自盡。
讓我震動的是她寫給丈夫的遺書中的話:“我生活中的全部幸福都歸功於你,你是難以置信地善良。假如還有任何人能挽救我,那也隻有你了。現在,一切都離我而去,剩下的隻有你的善良。我不能再繼續糟蹋你的生命。我相信,再沒有哪兩個人像我們在一起時這樣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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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幾日裏,稿子被催地很急。曾經好幾次,寫不出一個字,非常困苦。沒有思緒的時候,還是會讀鬆尾芭蕉,或者聽一些音樂。有一個叫做島的樂團,我很喜歡。我喜歡《火光》的歌詞:“給我一點火光,我就燃燒給你看……你喊了我一聲,眼裏亮著愛。”
昨天,鄒子裴踢球的時候傷到了腳。
他讓我去給他拍些照片留念,我就去了。
後來陪他一起去了醫院,說是骨裂,還傷了夾板。他一路都忍著,也不喊疼。
回到宿舍的時候,我把病曆卡和藥給他,又事無巨細地叮囑了他一遍。他坐在我旁邊,居然抬起手揉了揉我的頭發,問:“你是擔心我麼?”十分孩子氣。
我突然想起來那次在食堂,他從我盤子裏夾走我不要吃的胡蘿卜。又忽然想起來那晚,一起在寢室燒著鍋子吃火鍋的樣子,好像是溫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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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寫給我一封信。
在裏麵,我學了第一句法語:Je t’aime vraiment. Toujous.(我真心愛你,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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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作主張,我見到了他的母親,緊張地要命。
之後,我第一次和別人提起自己以前的事,我還以為我這輩子都不會再同別人說了。
我破碎不堪的家庭,陰鬱寡歡的童年,還有,一去不回的小武。
說到小武的時候,還是有些傷心的,因為我以為自己不會再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