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中全仰賴賈家我那姨夫,幸得當初聽了你的話對當鋪幾處生意留了心思,還算留下些本錢,雖還需重新打點起來,但總強過全無。”

花自芳道:“若是有何處需要幫忙的,薛大哥隻管吩咐。”

薛蟠一陣道謝,絮叨了幾句便告辭要走,花自芳知道他初初回家,必定也許多事情要辦,也不再留他,隻送他到門口,看著他遠去便罷。

秋闈三日,考完出了場,甄寶玉如出了籠的鳥兒一般,招呼了花自芳冷子興一道去太白樓飲酒作樂。

進了太白樓三樓雅廂,花自芳同冷子興一見著甄寶玉,忙都問他考試如何,甄寶玉擺擺手,滿麵不耐煩道:“自打我父親想叫我參加今次大比之後,連著一年多每日裏都是讀那些四書五經,我早就看膩煩了,這次憑管考成什麼樣子,往後誰也別再想叫我再多看一眼書!”

冷子興笑了道:“如今甄公已官複原職,縱然你沒上榜,也不差這個了。”

甄寶玉冷哼了一聲道:“老冷你倒是看得通透。我父親叫我走這科舉之路本就是那時無奈之舉,如今我考個什麼德行想來也無謂。”

花自芳道:“話雖這般說,終究你用功了這麼久,總還是有個好些的結果才是。”

三人說了幾句閑話,甄寶玉早迫不及待要了兩壇女兒紅,花自芳不善飲,他便隻拉著冷子興狂飲一番。

冷子興因說到賈寶玉也去參加今次大比,不知考的如何。

甄寶玉叼著根筷子含糊說道:“我剛出來就聽見一群人在那裏吵嚷著說我這位世兄丟了。”

冷子興同花自芳同時一愣道:“丟了?”

甄寶玉道:“說是出了場就不知道哪裏去了,似乎是走失?誰知道呢。”

花自芳疑惑道:“聽你這話,似乎是知道些何事?”

甄寶玉揉揉眼睛道:“也算是知道些。”打了個哈欠接著說道:“估計不出幾日便能尋到罷。”

月到中天,甄寶玉同冷子興東倒西歪,互相攙扶著下樓,花自芳跟在後頭不放心道:“你們還是略等等,我叫堂倌去雇輛馬車送你們回去。”

甄寶玉回頭笑著道:“回哪裏去?老冷說要帶我去繡春樓玩去呢。”

花自芳皺眉道:“老冷你真是不講究,什麼地方也敢帶著他去!”

冷子興蹣跚著下樓,頭也不回道:“寶玉又不是個小孩兒,怎麼就不能去!”說著回頭瞧著身邊寶玉嘿嘿一笑,忽的伸手捏住寶玉一邊臉頰道:“你別看他長的同那位一般模樣,比那位有趣多了。”

這時三人已下到二樓,冷子興聲音大些,好多二樓客人都紛紛看過來。

花自芳忙上前拽開冷子興,甄寶玉卻扒著冷子興衣袖不放,嘴裏隻嚷道:“不是去繡春樓?你們哪裏去?”

花自芳急的額上都冒出了汗珠,旁邊一人卻抓住甄寶玉手,把他從冷子興身上拖下來,花自芳定睛一瞧,忙拱手道:“李大人也在這裏,那真是太好了,正好可將甄少爺帶回去。”

李蔚笑著回禮道:“我這就帶他回去了,花掌櫃,回見。”說著便拖抱著甄寶玉朝樓下走去。

甄寶玉嚷嚷道:“誰跟你這個混蛋回去…我要去繡春樓…”李蔚也不理他,隻拖著他往下走。

花自芳鬆了口氣,把堂倌喚來,叫他去雇輛馬車來,將冷子興送上馬車,付了銀錢,瞧著馬車跑遠方放心回轉自家。

小安被趙家接走後,趙家老太太喜歡的跟什麼似的,舍不得送回,便一拖再拖,直住了十幾日仍未送回。

此時花自芳獨自回到家中,孤燈冷炕,給自己倒了杯茶喝了,草草洗漱了便躺下。此時酒意方湧上來,隻覺得眼前昏花一片。

自打半月前水汭來過那次,已又是半月不見蹤跡,也沒叫雙喜送過半句口信。

方才甄寶玉提到的賈府寶玉走失的消息也不知道究竟真假,若是賈寶玉當真丟失,襲人同她腹中胎兒如何是好?

恍恍惚惚間,卻又睡了過去。

第二日晨起,花自芳便忙著去賈府打聽,賈寶玉果然在出考場後走失,遍尋也未見蹤影。花自芳心裏一涼,忙著又托見了襲人。

襲人一見著哥哥,頓時哭的不能自已。花自芳哄勸了幾句,歎氣道:“這可如何是好,若是尋不到了,這…這…”

襲人抽搭著道:“好好的突然用起功來,我就說有些不對,偏二奶奶以為是他懂事了,若是聽了我的早些防備著也好過如今!”

花自芳愣了愣道:“防備著?不是說是被花子拍了去?”

襲人抹了淚道:“難道跟外頭嚷著說是自己走了嗎?他早就說要絞了頭發去做和尚,那時林姑娘去了他怕是早就生了這念頭,如今可怎麼辦…”說著又哭了起來。

花自芳聞言也驚呆了半晌,兄妹兩人一時愁的不知該如何是好。

出了賈府,花自芳想起昨日甄寶玉醉中之話,似是對賈寶玉走失一事知道些什麼,便又轉去了京兆尹府上。門房進去通報後,出來向花自芳道:“這位先生,我家大人進宮未回,甄少爺身體不適不能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