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段(2 / 3)

曾幽幽問他:“你做夢嗎?”

他說:“夢,都是不準的。”口氣斬釘截鐵,幾乎落地有聲。

我想,他一定夢見過失去我。

就算前世他真的逼我至死,今生,我一點也不想討還。

練昭被警察帶走前,曾說自己作惡累累,如此下場是應付的代價,可尹繪為毀練家,也曾用非常手段,所以終有一天,他也要付出代價。

說到“代價”二字時,她惡狠狠盯住我,盯得我心頭一片冰涼。

這些事,她就是不說,我也明白。為了減輕代價的份量,我已盡力冷落排拒他一年有餘,卻未見他如火愛意,有分毫降溫,心裏常禁不住哀楚。

尹繪隻是愛我而已,罪何至此?

入院一周多,我令尹繪回家休息。然後托護士打電話給吳燦,請他幫我把存折上的錢全部提出來,另外再找一個人來見我。

她很快出現在我床邊。

“有件事,請你幫忙。”我說。

“你說吧,能辦的,我盡量替你辦。”朱歡摸摸我的額頭,微笑著。

“我要到美國去住一段時間……半年……大概就夠了……”

朱歡的微笑消失,她沒有問為什麼,直接說:“非非,你以為離尹繪遠一點,不跟他見麵,就可以讓他少愛你或不愛你?”

“至少,可以減淡一點。時間和距離,總會有一些作用的。”

朱歡搖著頭,可能是想著勸我無用,沒有多說。

她果然不愧是名記者,很快就辦妥了護照、簽證和機票。

我當麵告訴尹繪,不要送機,也不要追過來。

讓他答應,很費了一番功夫,幾次因為心痛心軟,幾乎放棄。但最終,我仍然做到了。

臨走前一夜的纏綿,我們兩個都是全情投入,恨不得就這樣融為一體,再也不分開。

我獨自通過安檢,坐在侯機室。

不過我知道,他們一定都站在某一個角落,看著我慢慢穿過長長的通道。

侯機室的冷氣開得很大,讓我冷得縮起身體。旁邊坐著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很好心地拿外套給我披。

他顯然也是獨自旅行,很想跟我攀談的樣子,可惜我現在的狀態,實在無心與陌生人交往。

播音提示航班登機時間已到,我站了起來,他卻坐著不動,笑著說他是去美國另一個城市,航班與我不一樣,隻是那邊的座位都被行李占著,所以過來坐。

我忙把外套脫下還給他,還未及道謝,他手機鈴聲大作,接起剛講了幾句,就臉色大變,整個人幾乎癱在地上。我不知出了什麼事,看同機的人都走的差不多了,隻能把他扶到椅子上,勸了一句不要著急就準備走。

他一把拉住我,眼睛紅紅的,帶著哭腔說:“我爸在舊金山病危,可能熬不了多久,我的航班直飛東部的,再轉機恐怕來不及,求求你把機票讓給我,讓我有機會見他最後一麵,求求你了,求求你……”

我不知這樣是否可行,遲疑了一下。

“先生,先生,你看,我有美國國籍,我也通過了安檢,隻要你肯讓我拿你的登機牌上飛機,不會有人發現的。這是我的機票,你拿著出去,就說臨時有事不走了,沒人查的。求求你啦,我加倍給你機票錢,你明天再走也是一樣的,求求你……”

我聽他這樣一說,想著親人天人永隔的痛苦,自己又不需要趕時間,就答應了下來,隻是沒收多出來的機票錢,看著他匆匆跑向登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