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段(1 / 3)

,他已經答應舅舅了。算了,早晚是要見的,何苦來,見一麵再出隴西,也就是了。

“驃騎將軍快裏麵請,下官已酌人到平陽傳舍恭迎令尊中孺大人了!”

霍去病覺得自己當時就出了一身冷汗,嘴裏發幹。

河東太守請霍去病坐了正堂正位,而霍去病看著一覽無餘的堂下紅毯,簡直是如坐針氈。

“平陽傳舍霍中孺在外求見冠軍侯驃騎將軍——”

霍去病的舌頭仿佛變成了石頭,大腦一片空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舅舅……為什麼你不和去病一起來呢?!都怪陛下!!如果和舅舅一起出隴西,那麼此時坐在這裏的就是舅舅,然後舅舅去見他的父親,說幾句話,再由舅舅把他叫出來,他可以坐在舅舅身邊,就看看自己親爹長什麼樣兒,然後就走,舅舅送客就完事兒了。這回可好,這都要怪陛下!!舅舅,我該怎麼辦……霍去病不自覺的咬住下嘴唇,額頭的汗珠滑到了鬢角……

一個身著褐色官服的中年人,低頭趨步而入。霍去病後脖頸子一陣發緊,那人不敢抬頭,撩衣跪在堂下,深深的叩了頭。

舅舅……霍去病感到從沒有過的緊張,方寸大亂,那褐色的身影叩頭的一瞬間,霍去病像是被什麼紮了一下似的,豁的站起來。緊張的喘不上氣來。舅舅,這可怎麼辦!

“下官霍中孺參見冠軍侯驃騎將軍……”

那人的肩在抖,全身都在抖。怎麼辦,怎麼辦……霍去病愣愣的站著,還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下官霍中孺參見冠軍侯驃騎將軍……”

那顫唞的身形,霍去病眼睛都開始發花了,深深的咽了一下口水,而其實嘴裏幹得喉嚨都打成了死結,“呃……這……”

河東太守一看這陣勢也有些莫名其妙,忙屏退官員縣吏,自己也躬身退出去。

大堂上一片死寂。

霍去病喉嚨裏好像卡了塊石頭,那人仍然埋頭跪著。霍去病調整了倉促的喘熄,兩腿發軟的走下堂,算了!豁出去了!舅舅!自當是舅舅就好了!霍去病閉上眼睛撩甲跪在霍中孺麵前,也伏拜叩頭,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霍中孺戰戰兢兢的悄悄抬起頭,麵前跪著的年輕將軍,身形竟如此健碩。

這就是自己的兒子,自己隻見過一麵的兒子。他私通平陽公主府的侍婢衛少兒,卻因為顧及前程,得知她已有身孕變再也沒敢親近她。十個月匆匆而過,衛少兒誕下一個男孩兒,但他沒敢去看,隻站在平陽公主府下人居所外,他記得那產婆懷抱著嬰兒讓他看,他恐旁人發覺,變隻匆匆看了一眼,去了個名字,“就叫去病吧……就叫去病吧……”他清楚的記得那孩子有一雙異常明亮奪目的大眼睛。但他官職微末,私通公主侍婢他沒勇氣擔待,連夜匆匆辭別平陽侯曹守,二十年了,他再沒到過長安。而今跪在他麵前的就是他霍中孺的親生骨肉。

“去……去病……”他的聲音小得能被風吹散。

霍去病一個冷戰,慢慢抬起頭,勇敢的睜開眼睛。麵前是一個四十出頭的男子,自己的眉關終於有了歸宿,嘴角也有了著落……霍去病愣愣的盯著他,那陌生又說不出的熟悉的麵龐叫他本就緊張的頭腦又開始有些恍惚,這就是他的父親,他二十年到如今才見了第一麵的父親。他的麵皮出奇的白皙,兩鬢已見斑白,額頭眼角都有了細紋,三綹墨髯讓他的神情流露這幾許儒雅。

他竟有如此英俊挺拔的兒子,那火亮的大眼睛,一直嵌在他心中,比繈褓中更要璀璨奪目,那眉關挺秀,像自己年輕的時候,但比自己的眉梢挑得要高;這鼻子不像自己,像他娘,像那個豆蔻年華,風姿綽約的公主侍婢;嘴很像,曲線分明。比自己強百倍啊,他的兒子是八百騎首虜匈奴兩千騎的冠軍侯驃騎將軍,是天下聞名的“匈奴未滅,無以家為”的驃騎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