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段(2 / 3)

衛青探下另一隻手,手抖得不聽使喚,幾次抿住卻掀不起那旗角,衛青閉了眼睛,握起僵硬的手指,攥住那戰旗,猛的掀開。

黑眸子、寒眸子同時睜開看下去。

仍是雪白的石灰,隻看得出一個人形,衛青顫唞的手一點點的從頭部撥開那厚厚的覆蓋住的石灰。

他感到了那熟悉的鼻梁,冰冷……

雪白的石灰上兩滴水點,如同滴落入黑眸子中……

衛青機械的繼續撥……

淚水泠泠而落,漸漸在雪白的石灰上洇成片,起了煙霧,濕了……濕了黑眸子……

那年輕英俊的麵容露出來……蒙著一層雪白的粉……

那高挑的劍眉仍然不羈的揚著,高直微翹的鼻梁依舊帶著頑劣的挺著,隻是那火亮的眼睛平靜的合上,那眼角略微現出一些柔和的弧度,那倔強乖戾的嘴唇彎成舒展的弧度,霍去病的笑從沒如此的欣慰而平和……

雪白的石灰上,寒眸子滑落的淚水騰起了霧氣,鮮紅的血,點點滴滴落在淚濕的白雪上……

“仲卿……仲卿!!”劉徹眼看著那眼淚之後,他嘴角一道鮮血洇出來。

衛青整個人軟下去,劉徹一把用力攬住他。

衛青癱在劉徹懷裏……

(八十七)

張騫一去三年,斡旋西域諸邦,唯到烏孫,其王不識漢,不信漢之強大,固不與結交。張騫周旋一年有餘,烏孫王終於同意派部分近臣同張騫到大漢看一看。張騫見有了契機,便同意帶著烏孫使團暫還漢庭。又恐延誤了大宛、大月氏、大夏的事務,於是即遣副使先往西勾聯幾國。自己帶著烏孫使團從樓蘭過玉門關回漢。

走到玉門關,就見滿城裹素,張騫心中一緊。難道陛下……不能啊,這麼大的事……

烏孫使團見了玉門關的宏偉,震驚未消,就看見滿城穿孝,“漢使大人,貴邦如此遠礙竟修建得如此宏大,我等長了見識,隻待看長安之富庶。隻是這城中怎麼盡是縞素?”

“待我差人去問。”張騫忙差人去問。

“回中郎將,說是隴西外五郡飛騎連報,早晨驃騎將軍薨了。”

“什麼!!”張騫簡直無法相信,“誰?!”

“驃騎將軍昨日傍晚,突發惡疾,入夜高熱不退,醫官以為疫,尚未及用藥,一夜而終。如今從驃侯趙破奴已經率快騎千餘,護驃騎將軍靈柩返長安。河西走廊沿途俱孝,以悼驃騎將軍英靈。”

“這……快,我們速奔長安!!”

……

未央宮門即讓烏孫使團歎為觀止,愣愣的候在宮門外。

張騫進宮,一路上門庭冷落,殿宇蕭條。猛見殿上添了高有丈許的金人,手托金盤,仰天承露。甘露殿宮階上從上到下都是跪著素服的妃嬪,最上麵焚香主祈的當是衛皇後。甘露殿四周全是驅邪祈福的方士。

張騫心中不安,直接往甘泉居室來。

……

“陛下三天前知驃騎將軍薨,急往營中。命瞞大將軍,暫不報喪。誰知道,驃騎將軍的汗血馬掙斷韁繩奔回大將軍府。大將軍連夜騎汗血馬找到大營停靈帳中。大將軍掀了蒙著驃騎將軍遺體的戰旗,陛下和大將軍都看了驃騎將軍的遺容。大將軍登時心血不能歸竅,吐出來,不省人事。陛下遂病篤,如今三日不進藥。後妃、皇子、貴戚、近臣俱不見,宮中無人敢勸,奴卑也不知如何是好。宮中方士四方祈福,仿驃騎將軍於匈奴休屠王部虜祭天金人,冶丈許祭天金人,托金盤承露於甘露殿外,日取仙露混軟玉粉進上……奴卑真是……”

“這如何了得……”張騫蹙了眉頭。

張騫出了未央宮,暫將烏孫使團帶到館驛休息,酌人安排他們在長安暫留,盡覽長安繁華。

自己一夜輾轉反側無法入睡,三更即起,往營中探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