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4 母子(1 / 2)

雖然說了很多違心的話,還是覺得跟這位娘娘的聊天如沐春風。然而春風還沒吹夠,老頭低頭一看時間,該開會了。

我先行出了主編室,遠遠看到小繆大爺一樣的坐姿,隻能感慨這對母子反差真大,怎麼就培養出這麼一位滿身刺的小祖宗。

“開會了。”我走到跟前。

小繆看都沒看我,不慌不忙地開始摘耳機,整理耳機線。

“原來是你媽媽來了。”近朱者赤,受這位娘娘感染覺得自己都變溫柔了,竟然沒有拉下臉催他,“你太幸福了。”

聽到這裏,他死魚眼才掀起來瞥了我一下,鼻腔裏發出不以為然的哼聲。

什麼態度?我受感染的維持時間可有限。

“怎麼?我說的不對?”

小繆沒有直接回答,沉默片刻,說,“你能想象棉花糖罩在臉上的感覺嗎?”

突然這麼抽象的表述,讓我有點不習慣,但是腦子下意識已經去想象。

什麼感覺?

甜,柔軟,窒息。居然想象得有點難受。

他觀察我的表情,給了個眼神好像在說:“就是這種感覺。”

意思是被愛綁架?父母管得太多喘不過氣來?隻能怪你不務正業還謊話連篇啊。

我不以為然,這實在是太典型的家庭關係了,尤其對男孩子來說,10個裏麵有9個覺得家長關心過度。小繆隻是眾多叛逆小孩中的一個,身在福中不知福。

後來才發現,又武斷了。其實他的形容不太貼切,這位娘娘哪裏是棉花糖,根本就是浸濕了的紙糊你一臉的感覺。

——

選題會上,邊聽主編講話邊盯著小繆,他又半趴在桌子上,全身沒骨頭一樣。可能是剛接受囑托使命感上頭,幾次試圖提醒他好好開會,但這小子明明對上我的眼神愣是裝作沒看見。

我決定要整治整治他的散漫。剛好主編講到下階段工作,主意來了。

情況是這樣,接近暑期,學校的采訪基本會停掉,這段時間的報道方向主要有兩個,假期安全和培訓亂象,年年如此。

假期安全裏有一個最讓我頭疼的內容,就是遊泳安全,每次都讓我陷入無以複加的尷尬……好在今年不會了,聰明如我,想到這不自覺要笑出來。

“主編”,我找了一個合適的當口插話,“關於我這邊的工作,有個情況想請示一下。小繆雖然來了沒多久,但是表現很突出。我是這樣想啊,今年遊泳安全的報道就交給他獨立完成。”

我話一出口,眾人反應不一。

老頭沒料到我主動發言,驚訝之餘露出一個讚賞的笑容,大概覺得我關照小繆盡職盡責。

林文昊就坐我對麵,不動聲色豎起大拇指。這個活要是不分去,他也跑不掉。

餘光掃到小繆,是一臉如夢初醒的懵比表情。

“我看可以啊,這個事情就交給小繆了。”老頭笑嗬嗬,也覺得自己立了個大功。

散會後,小繆緊跟在我後麵走出門。

“耍我?”

“是照顧你,別的實習生可都沒有獨立做報道的機會。”我笑道,“對了,你查一下去年的報道,就知道怎麼做了。”

他沒好氣地把我拉到一邊,拿出手機懟到麵前,正是去年的新聞電子版,“這就是你所謂的報道,遊泳池偷拍,你是記者還是偷窺狂。”

“哦,你已經查到了。”

他氣惱又拿我沒辦法,索性兩手插兜,擺出一副無賴的樣子,“反正我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