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段(2 / 2)

待到上路時,卻發現了顧揚早在前路候著了。他竟然也是要去考科舉的。林宣頗有些驚訝,此人雖然時常來討教些學問,但是看得出他更好習武的,本以為要他總歸是要走武舉或者入軍才對。不過這年頭,文人總比其他人要被看重些。也不算太過奇怪。

幾年相處下來,林宣已漸漸忘卻最初時候的印象,隻覺得此人雖然家世淩人,本性倒也純良,不曾做過什麼惡事。平日相交倒比別人多些,反而成了最親近之人。

兩人結伴而行。顧揚有點略不同於往日,話少而陰鬱。林宣隻當他對著考試發怯,便旁敲側擊地出言開解,講些讀書人的笑話與他解悶。奈何效果不彰,後來林宣也無法可想了。

鄉試三日,又熬過半月,終於等來了放榜。兩人早早的去衙門口占了位置,在書生堆裏等來了告示。

顧揚第三名,林宣第五名。

林宣很是高興,拉著顧揚便要去酒樓痛飲。怎麼說兩人也都是舉人老爺了,自然要有老爺的架子,慶祝慶祝是應該的。

酒過三巡,林宣略有些醉意,便不若平時那般謹慎:“顧揚你再這幅樣子,別人隻當你名落孫山了。做什麼非要陰沉著臉讓人看了氣悶。”

顧揚低低笑了一聲:“你不是一直看我不耐煩麼?陰不陰又有什麼幹係。”

林宣橫了他一眼:“莫名其妙!”

顧揚震動了一下,又呆了片刻,忽然把酒杯重重放下:“林宣,今日我終於能說,你有什麼本事瞧不起我?”

林宣一呆,不明白他究竟是什麼意思,正要開言,卻被顧揚止住。

顧揚急急接著話頭:“當日你是怎麼說的,我可一直都沒忘。不是說我除了令尹之子這個身份,什麼都不是麼?比不上你麼?現在倒要看看,是誰無能。武你原本就不成,我不同你比,文是你打小學的,我不過是用了三年時間,便超過你了罷?你,又有什麼本事瞧不起我?你……算什麼東西。”

話音未落,顧揚急起離去。

林宣隻是呆呆聽著,連顧揚帶翻凳子的巨大聲響,也沒讓他驚醒。

就這般待到酒樓打烊,夥計過來催人時,林宣才明白過來。

原來一切,不過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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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之後,於林宣來說也沒什麼變化。要應酬,要報喜訊。要給老母親修書叮嚀。家是不用回了,自然有顯貴富人幫襯著,籌備了銀兩,香車高馬送到京中,好好溫書應對來年的會試。

至於其他的,林宣沒打聽。

過年,開考,放榜,殿試,朱批二甲十三名進士出身。

林宣過的波瀾不驚,四平八穩。杭州地方,此年進士隻有一人。

在偏遠地方做了幾年縣令,治理有方。林宣終於被調回京城。

自家府內,母親摸著他的頭發問:“進士出身,光宗耀祖,你父親的遺願已了。如今你也算有些成就了,為何遲遲不提娶妻之事?為娘眼不好看不清,可也覺出不對來,你可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林宣想了想,自覺沒什麼好遲疑的,便笑道:“不過是忙忘了罷,母親想抱孫兒,孩兒自然聽娘的話。”

半年後,娶吏部尚書女為妻。

婚禮那日,管家來報:有邊關顧將軍送來上等好酒一壇玉佩一件,說是賀禮。因著老爺從未與軍中人士有過來往,是以不知怎麼處置。

林宣看罷了名帖,想了一想道:“那就收下罷。酒送到貴客席上用了。”取了管家盤中那塊刻著“林”字的玉,又解下腰間佩著的那塊,丟給管家。“你記著點,等日後顧將軍有喜事,記得回禮。這等應酬瑣事,不用跟我提及了。”

年餘後,林宣得一子,妻病逝,此後再無續弦。仕途一帆風順,春風得意十餘年。

時局多變,這一年事端紛外繁雜。

皇上駕崩,新皇繼位。強番伺機而動,邊境告急。

幾番衝突下來,互有勝負。然後便是漫長的無消息。

一時流言四起,聲勢最大的,便是說元帥顧揚投敵叛國了。

新皇忍了幾天,終於按奈不住,要撤顧元帥的軍銜,再派新幹將。

朝廷諸臣此時自覺風雨搖搖,力求自保不迭,自然無什麼人反對。隻有大學士林宣一反平日溫文,為顧元帥陳詞分辨,講到激昂處,聲色俱厲,以首叩地,血濺朝堂。

新皇權衡了形勢,便應了暫緩幾日。

兩天後,邊關傳來加急消息,顧元帥率軍深入敵後,伏擊敵酋成功。此刻敵人業已開始退兵。

朝廷自然是一片歡騰。新皇大悅,派了欽差去邊關犒賞,又下旨招大將軍回京受封。

隻是原本最應該做欽差的林大學士,卻被皇上無視了。

林宣自知前些日子的抗辯,犯了新皇忌諱。再者自己官場多年,勢大遭憚也是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