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段(2 / 3)

似乎為了證明他完全相信,他將他買的那本關於癌的書,更準確地說,是關於癌的知識普及性小冊子,當著我的麵一撕兩半,扔進了紙簍。

這一場虛驚掠過,不但他的心情豁然為之開朗,就連我也頓有如釋重負之感。我提議請他吃頓飯,以示慶賀。他趕緊說:“不不不,該我請你。該我請你。給你添了不少麻煩!”說著開了一個屬於他的辦公桌的抽屜的鎖,探入手抽出三十元錢揣進兜裏。

我暗想,“表弟”啊“表弟”,你那點兒錢來的容易麼!你又何必在人前這麼要強呢..那一天,我們還一人喝了將近一瓶啤酒。對我來說,絕對是例外壯舉,近乎舍命陪君子。對他,顯然也是下了一醉方休的決心。

我們最後一次碰杯時,他說:“咱們祝祝索瑤吧?”我說:“對,對。祝祝她。”

他謙讓地說:“你祝一句!”

我說:“你,你!當然得你祝!”

他鄭重地想了半天才說:“索瑤,我們祝你萬事如意!”我又加了一句:“一切順利!”

盡管我當時已有幾分頭重腳輕,可並沒糊塗。“一切順利”,包含著我對她已進行著的一件事的祈禱——他的分配去向問題。

我當然不允許他花那三十元錢。

我挽著他,將他送回宿舍。告辭時,他呐呐地說:“表哥,我..對你講過的..希望你..千萬別對索瑤講。我那幾天情緒太壞。有些想法,其實是潛意識裏的,被我自己放大了,那就是誇張了。不能算數的。”

我拍著他的肩說:“你放心。你什麼也沒對我講過。”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索瑤返校後,真給母親送來一隻藥枕。也不知她到底收沒收母親堅持付給她的錢。她和母親之間的事兒,我也不願多問。

聽她說話,肯定並不知道“表弟”臂上動過手術。我也就沒提。並悄悄叮嚀了母親也別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她很高興的樣子。她說她對“表弟”開始刮目相看了。她說她真沒想到,一個寒假裏,他的英語水平提高了那麼多。她說他還譯了幾首詩。有一家刊物回信頗感興趣,問他還能不能多譯幾首,集中發表,也許會引起小小的注意。她說他又開始譯了。

算譯十首,一共二百多行呢!

我讓她捎話給他,如果那一家刊物最終又不發表了,我願意替他向別的刊物推薦..幾天後我出差到南方去。母親提醒我,那是“表弟”家鄉所在的省份。母親說人家孩子四年多沒回過家鄉了,你一定要抽出幾天時間,替人家孩子回家鄉看看。並且翻出一件件舊衣服,命我捎去。我堅決地說一件也不帶,但為了使母親高興些,我保證我會到他的家鄉去看看的。我沒向“表弟”問地址。也根本沒對他提這事兒。地址是索瑤抄給我的。她說她也是瞞著他,從他的家信信封上抄下的。她說根本不提對。提了他反而又會顧三慮四的..我一到外地,就對接待我的單位提出——此行要看望一家親戚。他們知道我是北方人。知道我的原籍是山東。奇怪我怎麼會在西南,而且是在一個三省交界的偏遠之地有什麼親戚。我說是親戚的親戚,希望人家成全我一次。他們說這倒也不是什麼難事。安排在返程前三天就可。說乘火車是直接到不了的,得轉車。轉車也還是到不了,還得乘六七個小時的長途公共汽車。

說那仍到不了,隻能到縣裏。從縣裏再往下怎麼去,多遠的路,便非他們所知道的了。說莫如給我派一輛吉普車,走公路,到了縣裏,再煩縣裏的什麼人領領路。說三天的時間去回足夠了。我自是感激不盡..上路那一天早晨,下起雨來。小司機是個複轉兵。他說一下雨,有幾段泥沙公路可能會封,問我還去不去?我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小司機便不再多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