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宗教最後則不經假借,徹達出世,依賴所依賴泯合無間,由解放自己而完成自己。所以同一禮拜祈禱,同一懺悔清修,恒視其人而異其內容。宗教之恒視其時代文化而異其品第,亦正為此。
“弱者而後需要宗教,愚者而後接受宗教”,過去或不免有此情形,非所論於一切。胡石青先生有雲“理智盡處生信仰”,此謂理智有盡,理智與信仰非必不相容。基督徒有雲“宗教之可貴,在它使人得到最大的好處”,此好處謂“永生”。“永生”雖為基督教名詞,而其旨引申可通於一切。這兩則說話都不及深,而宗教之可能,宗教之必要,端可識已。
二宗教在中國宗教在中國,有其同於他方之一般的情形,亦有其獨具之特殊的情形。文化都是以宗教開端,中國亦無例外。有如王治心《中國宗教□
照王治心先生《中國宗教思想史大綱》所述,中國古來崇信“天”之宗教觀念,沿至東周而有變化,至春秋戰國百家爭鳴之時而分兩路。儒家和道家,皆懷疑一路之代表;唯墨家則代表信仰一路。道家老子莊子,顯然具有無神論及唯物論機械論之論調,儒家孔子雖沒有否定神之ξ在,而言語間模棱含糊,其神好像存於主觀而止。所以墨子《非儒篇》譏評他們“無鬼而學祭禮”,是很切當的。下傳至孟子荀子,孟子還從民意驗取天意,荀子就根本否認天的意誌,而說君子“敬其在己而不慕其在天”,其反對“錯人而思天”,與《左傳》上“國將興,聽於民;國將亡,聽於神”意思相同。後來漢朝王充作《論衡》,極力破除迷信,以淵源於荀派。墨子學派後來不傳,其所根源古代的天神崇拜,則影響於中國下層社會甚大雲。——這所說,大體都很對,隻末一句,待商。
四中國以道德代宗教孔子並沒有排斥或批評宗教(這是在當時不免為愚笨之舉的),但他實是宗教最有力的敵人,因他專從啟發人類的理性作功夫。中國經書在世界一切所有各古代經典中,具有誰莫與比的開明氣息,最少不近理的神話與迷信。這或者它原來就不多,或者由於孔子的刪訂。這樣,就使得中國人頭腦少了許多障蔽。從《論語》一書,我們更可見孔門的教法,一麵極力避免宗教之迷信與獨斷(dogma),而一麵務為理性之啟發。除上舉宰我、子貢二事例外,其他處處亦無非指點人用心回省。例如——
己所不欲,勿施於人。
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為人謀而不忠乎?與朋友交而不信乎?傳不習乎?
三人行必有我師焉;擇其善者而從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見賢思齊焉,見不賢而內自省也!
子曰,已矣乎!吾未見能見其過,而內自訟者也!
司馬牛問君子,子曰,君子不憂不懼。曰,不憂不懼斯謂之君子已乎?子曰,內省不咎,夫何憂何懼。
子曰,吾與回言終日,不違如愚,退而省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