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綜而論之,至多不過給予外商與我交易機會,而少有我們商業向海外發展,推銷國貨的情形。這樣,就根本限製了商業隻為內地城鄉之懋遷有無;其所以剌激工業生產者之有限可知。在內地像長江一帶,有水運方便還好;否則,凡不便於運輸,即不便於商業。以舊日交通之困難,內地社會雖甚廣大,正不必即為現成市場。直接限製了商業,即間接限製了工業。同時,工業還有其本身之限製。
工業本身一麵之限製,是人們的心思聰明不用於此;因之,生產工具生產技術無法進步,而生產力遂有所限(關於此層詳論在後)。近代西洋在此方麵之猛進,正為其集中了人們的心思聰明於此之故。在此之前,亦是同一樣不行。所以說:直到十八世紀之中葉,發明很為稀見。事實上,技術的情況在1750年以前,相當停滯,達數千年。到了現代,往往一年間所發明,要超過1750年以前一千年所發明的。(巴恩斯[H.E.Barnes]《社會進化論》,王斐孫譯本第211頁,新生命書局版)
換言之,若依然像中古人生態度而不改,便再經一千年,產業革命在西洋亦不得發生。從來之中國人生態度與西洋中古人生態度誠然有異。但二者之不把心思聰明引用於此,正無二致;其相異,不過在後者自有一天轉變到心思聰明集中於此,而前者殆無轉變之一天。那亦就是,若無西洋工業新技術輸入中國,中國自己是永不會發明它的。
那麵限製了商業發展,這麵限製了工業進步。在工業上複缺乏商業的剌激,在商業上複缺乏工業為推進。他且不談,就在這兩大限製之下,中國工商業往複盤旋二千多年而不進,試問有什麼稀奇呢!似此隻附於農業而立的工商業,雖說便於發財而不免購求土地,卻又不能為發財而經營它,其勢不能淩越農業而操縱了土地,則甚明白,所以,由此而壟斷土地,形成地主佃農兩階級,那是不必慮的。而在這種工商業本身,一麵沒有經過產業革命,生產集中資本集中之趨勢不著,一麵循著遺產諸子均分之習俗,資本縱有積蓄,旋即分散;所以總不外是些小工小商。像近代工業社會勞資兩階級之對立者,在此談不到,所不待言。可以說,秦漢以來之中國,單純從經濟上看去,其農工生產都不會演出對立之階級來。所可慮者,仍在政治勢力之影響於土地分配。
三何謂職業分途我們知道經濟上之剝削階級,政治上之統治階級,例必相兼。上麵對於經濟上有無階級之對立,已略為考查;下麵再看它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