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停了下來,我聽到車門開了,之後有人操著一口蹩腳的英語低喊一聲:“噢,天哪,對不起,你怎麼樣了?”
我閉著眼說不出話,胡亂搖了搖頭,鬆開鼻子卻感覺手上都是溫熱的粘液,估摸著是出血了。
肇事者大約是看到了我的臉,也嚇了一跳:“流血了?上帝,你這是傷到哪兒了?我帶你去醫院吧。”
我還沒來得及說話就被他拉到車上,打開內燈遞給我一打麵巾紙:“請忍耐一下,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我擦了擦眼睛,這才看清麵前的人,他大概三十五六歲的樣子,很高大,藍色眼睛,褐色的卷發,看樣子像是歐洲人。
“真是抱歉,我沒注意到你。”他連連道歉,口音很生硬,但語氣十分真摯,這次我大概能肯定他是德國人,他的英語是典型的德國腔兒。
“沒關係,隻是撞到了鼻子。”我用德語安慰他:“沒什麼大事。”
“太好了,你懂德語。”他關了燈發動車子,換了德語跟我對話:“這個出口的燈壞了,我視力不好,撞上你真是對不起。”
我擦了擦鼻血,看到手上的殷紅立刻開始頭暈,忙閉上眼仰高頭,把麵巾紙揉成團兒塞在鼻孔裏,憋著氣說:“出了停車場往右拐,所醫院就在花壇邊上,應該不要緊,止血就可以了。”
德國人很快帶我到了醫院,急診室的護士給我擦了擦臉上的血,說:“你是不是暈血?臉都青了。”
我眨眨眼表示肯定,她又看了看我身後的德國人,偷偷說:“不然作個全麵檢查吧,肇事者反正都在,不查白不查。”
一想到要做大檢查我就一個頭兩個大,忙說不用了,護士有點不甘心,清洗了我額頭上的傷口,貼上紗布還不忘囑咐:“頭疼的話過 來拍片子,搞不好有腦震蕩。”
雖然我一再說沒事,醫生還是給我開了些消炎鎮痛的藥,德國人也非常誠懇地表示會對車禍負責,出了醫院遞給我一張名片:“有問題的話隨時聯係我,後期產生的醫藥費我會支付給你的。”
我接過名片看看,原來他就是和我們項目組合作的德國實驗室的技術總監,名字翻譯過來大約是馬庫斯。
我沒有名片可交換,隻告訴了他我的名字,以及我的導師吳研究員。
從醫院出來他要送我回宿舍,我餓的發慌,謝絕了他去所門口的麵店吃麵,馬庫斯跟了過來,說要請我吃飯。
一碗麵也就六塊錢,我就沒多客氣,吃完跟他道了謝,他還是一臉的誠惶誠恐:“不然你還是做個全麵檢查吧,剛才護士不是給你建議了麼?”
我很詫異他居然還懂得一點點中文,忙跟他說不必了,他送我到宿舍樓下,說:“陳,你是個很誠實的人,不過請不要跟我太客氣,我會在這邊呆一陣子,明天起要去你們實驗室工作,如果頭疼的話請盡管告訴我,我可以送你去好一些的醫院就診。”
我算是見識了德國人的認真勁兒,隻好答應了他的要求,隨後提著一兜子藥品進了宿舍樓。
樓道裏的聲控燈不太靈敏,我走熟了也懶得弄出大動靜讓它亮起來,摸著黑走到宿舍門口,掏出鑰匙開了門。
門鎖打開的一瞬,一個高大的黑影猛地從身後撲過來,勒住我的腰將我撞進門裏,狠狠按在了門邊的牆上。
那人一腳關上門,黑暗中掏出一個利器比在我腰上,似乎是一柄匕首。
我默念了一聲真倒黴,不明白今天這是怎麼了,車禍剛完事兒,居然又遇上搶劫,我真該去買張彩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