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自己聽錯了。
來不及細想,冰涼的海水吞沒了他們。
他再醒來的時候,第一眼便看到他。這一刻由衷的喜悅裏,一切都不再重要,身上的傷痛也失去了感覺。他想出聲喚他,但簡陋的室內,平靜溫和的氣氛打消了他到口的主人二字。
"這是,什麼地方?"
"在海邊的森林中,是山中的獵人廢棄的屋子。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他低頭端詳他,"你是誰?"
他在驚愕中冰涼。
"我被水衝上了沙灘,然後撿到了你。"他解釋,拿過一邊的兩條布,"我的外傷不嚴重,但是有二級左右的腦震蕩。另外,我在你身上找到了這個。是我的衣服的料子,所以帶上了你。在到達此地之前,有三批人在尋找我們。其中有一批,想要殺死我們。"
他稍稍鬆了口氣。起碼,起碼他還沒有完全把他當作陌生人。
起碼他用了"我們"。
但是......他還會記起那些麼?
記起他說的那些麼?
"這就是我目前知道的。現在,告訴我,你和我,是誰?"他的聲音平靜,注視他的目光坦蕩而清明。
"主人。"他起身,卻無法開口告訴他那些黑夜裏的糾纏和溫熱,於是選擇了最簡單的方式,行了禮。
"主人?"
"是的。"
"主人意味我能命令你做任何事?
"......"他在他從未有過的冷然語氣中沉下了心,"是。"
"包括如此嗎?"他將他按倒在榻上,而後解開他的衣衫。
他驚訝地仰視他,卻又帶了奇怪的喜悅。
"告訴我全部。"他道,點點他的腰側,又點點他的肩上,"這些,和我的牙印吻合。在替你上藥的時候發現的。"
或許是微微的涼意,或許是因為他的指尖帶來的輕癢,他忍不住縮起身子。
"怎麼了?"
他無聲地輕笑起來,卻有眼淚止不住落下。
"是我強迫了你?"他感到困擾,暗自嘀咕。
"不是。"他伸手將他扣到自己身上,"我以為你都不記得了......"
"你的外傷。"他小心避開壓到他,帶著有禮的生疏,"我的確不記得了。每次看到外麵的三葉草,頭就疼得非常厲害。"
"沒事。"他不肯放開,強迫自己不去注意他的淡然和疏離,"沒事。會好的,都會好的,都會想起來的......"_
卻不知道說給他聽,還是說給自己聽。
他沒有再試圖掙開,支肘撐在他身上,忽然道,"我是不是叫彥定?"
"是。"他大大驚訝,"你......?"
"你一直在喊這個名字。"他回答。好像為了逃避什麼,他轉開了話題,"你現在看上去很可愛。"
"什麼?"
"你在發燒。"他解釋,"臉上暈紅,神色迷離,眼神溼潤,十分可愛。"
山中的避難的第一十六天,芥川的忍者找到了他們。
他看著火塘發愣。
"沒有關係。"他起身移到他身邊,"我會一直跟隨。"
"就算我永遠想不起來?"
"是。"就算曾經的一切,都被遺忘。
"很希望我想起來嗎?"
"......"他一時難以回答。如果想起來意味著回到以往那般勤苛的日子,意味著他以燃燒生命的方式踏平亂世,他其實,並不喜歡。
他帶了些了然,忽然問,"不管想不想起來,不管如何,我都可以對你做那種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