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閉上你的烏鴉嘴!青天白日的,哪來見鬼的事?你再磨磨蹭的,把人搞丟了,老子把責任全賴到你頭上去。”

“誰信?”胡地狡黠的反問說:“誰不知咱們是穿同一條褲子長大的?”

胡天瞪了他一個白眼,真是家門不幸,出這等賴皮弟弟。

樹林裏一切都靜息著,地上幹葉鋪成金黃色的地氈,偶爾有一隻兔子在哪兒跳躍或咀嚼落地的果子,忽然一隻怪鳥粗啞地鳴叫,許多鳥雀都振翅往天空裏翱翔而過,那野兔兒睜著無辜的紅眼睛朝上看、隻見無數彎曲的樹枝向天空伸展。

空氣是這樣的沉悶,樹林裏也是一絲風兒不透,一切都像毫無生命似的靜息著,對照花人眼的烈日作無言的隱忍。

“回頭打隻野兔回去燒了,再來一壺好酒,今日這晦氣便算消了。”胡地吞了四垂沫,忍不住埋怨:“這有錢老爺的財富,我看硬是吝出來的,平常少魚少肉不講,連咱們老大去叨擾他幾天,也是有肉便沒魚,有魚使沒肉,這餐吃剩的下一餐又端出來,算什麼待客之道?更別提咱們做下屬,兩天吃不到一塊肉,嘴裏哈出來的全是蔥蒜氣,半點油腥也不聞。”

胡天也是難受,所以答應待會捉隻野兔回去進補。

“阿地,再忍耐幾天,咱們會有好日子過的。”

“阿哥,你看真能成功嗎?”這輩子隻求吃好穿好,再有幾個小錢去賭兩把、去找小妞,從沒想過銀子多到拖不動是怎樣的情況,難免將信將疑。

“少沒出息!有老大在,萬無一失的啦!”

胡地心想走一步算一步,事情若成功,他們可以從中多撈幾把,過幾天吃香喝辣的舒服口子,萬一失敗了,反正主謀者不姓胡,跑快一點就是啦!

天生脊梁骨少一根,能伸能縮,方是大丈夫。

世事如棋局,或許他們鴻運正當頭也不一定。

胡天、胡地對自己“拿得起放得下”的胸襟,是有點自負的。

自負又怎樣呢?生命中除了吃喝拉撒睡以外,還有什麼?什麼都沒有。

誰都曉得沒有錢便不能生活,想清高都清高不了,你的肚皮頭一個便不答應。所以,哪兒能生存便往哪兒鑽去,他們從來不假惺惺,說小人也是小人,不過是真小人,天生缺少香煙蓮花的本事,想當“偽君子”也不夠格。

他們沒什麼思想,不懂得狗屁心靈生活,隻知道“吃進嘴裏、拿在手裏、抱在懷裏”才是最實在的英雄歲月。

隻因學了一身好功夫(也不如是算三流、四流,或是末流),混世走道,訛吃詐騙,打贏了幾個地痞無賴,踢翻了一間詐賭的賭坊,博得一點名氣便心比天高,在街頭巷尾收起保護費來,不可能再回去過小老百姓的生活;在他們看來,那些數著銅錢過日子的窮老百姓是活該受他們統治、壓榨,誰叫他們沒本事,祖上不積德嘛!直到碰上一位真正的高手,三兩下便給打得鼻青臉腫全身瘀傷,連滾帶爬,哭爹喊娘,好比英雄落難;為求明哲保身,馬上見風轉舵,甘願跟人家出來見識一下大千世界,像兩隻伏在主人腳邊,對弱者張牙舞爪的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