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若和那個姓孟的男人需要承擔後果,他們應該失去一切,包括他們最珍愛的人——那個有著青春年華和杜若當年一樣美貌的女兒孟思瑤。
這個世界需要聽見我的聲音,如驚雷般震耳欲聾地痛訴:任何人,如果縱容偏差的人性,得到的將是毀滅。
這就是諾亞方舟前的地球,這就是天災戰火前的羅馬帝國,腐化墮落的人性,顛覆的一切。
這是他“製造”出那種病毒的最主要原因。複仇,如果僅僅是針對杜若一家,不需要他利用高精尖的分子生物技術。他“製造”病毒,為的是拯救人類。救世主和終結者,往往是完美的矛盾統一體。
臨離開江醫的時候,他曾將從怪村瘟疫中分離出的病毒毒株放入學校的一個超低溫冰箱裏。他知道,根據母校科研管理的相對非正規,如果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麼病毒的毒株,怕惹出麻煩,一般不會輕易丟棄,而會被做為資料永久保存。
十年後,他回國,從江醫取走了那份毒株。這麼多年過去,實驗室的管理反而更有漏洞可鑽。以這個毒株為藍本,以大量存在的尋常型柯薩奇病毒為基礎,他嘔心瀝血十載,終於將他的私人實驗室逐漸變成了一個“病毒工廠”,批量製造這種經他“改良”過的病毒,並將其命名為DBH病毒,也就是英文“傷心至死”(Death from a broken heart)的縮寫。用來做實驗對象的小白鼠,感染這類病毒一段時間後,部分會突然癲狂,而所有的小鼠最終都會因心律失常死亡。
47.Death from a Broken Heart(2)
精神失常和心率失常的結合,心理和生理的雙重痛苦,是對一個人的終極摧殘。這樣的感覺,他已經經曆過,在姐姐去世的那一刹那就經曆過,情感和事業的雙重打擊,一夜之間從擁有一切到一無所有的大起大落,給他帶來的就是那樣的痛苦,偏偏他是無辜的,他沒有做錯任何事,除非這世界已顛倒了黑白,執著和探求被定義為劣性,放縱和自私被世人所寬容。
雖然通過動物實驗無法證實,但他想象,個體死亡前之所以會出現癲狂狀態,一定是看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引起個體瘋狂的影像。怪村裏那些死者,死前都看見了什麼?有些人無聲無息倒地而死,有些人在慟哭中突然斷氣,這是任何科研永遠無法得到的數據:死者死前究竟看見了什麼。●思●兔●在●線●閱●讀●
在怪村和懸棺洞存在的病毒,生命力並不強,而且有很長的周期效應,所以數十年才會發作一次,通常是用來“換血”的蟲豸中有個別攜帶了大量的這種病毒,因而在村民中引起傳播。而他在實驗室裏“複製”了這類病毒,隨時可以大規模散播。
在大規模散播這種病毒的時候,也就是他真正進入救世主和終結者這雙重角色的時候。
當然,在此之前,他還有許多研究要做,比如,掌握“傷心至死”病毒在人群中傳播的流行病模型——雖然這類病毒在他家鄉那小山村裏的流傳由來已久,但感染者的症狀如何、在密集的人群中如何傳播、是否真有百分之百“傷心至死”的神奇功效,都是未知數,隻有掌握了這些數據,他才能有把握、有節奏地開始散播,完成自己的計劃。
這樣的研究過程,更是一種寓意深刻的遊戲——不是說“遊戲人生”嗎?這種對人生的歪曲認識造成多少悲劇?導致了多少社會風氣的頹廢?——現在,由我來定義和控製這個遊戲,你們這些紅塵俗世中的紅男綠女們來進入角色。最後,隻有我知道,這個遊戲的結局,沒有勝者,隻有傷心至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