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如今賭的就是這個,賭他們舍不得扔下那美麗的女孩子。
絡腮胡子聞言鑽出車廂,用胡語和身邊同伴交談著。
女俘
整個隊伍仍在飛速前進,雜亂的馬蹄和車轅的吱叫重合在一起,她雖然懂一些胡語,此時卻也聽不太清他們的對話,隻能提心吊膽的等待。
終於,一個水袋被扔了進來。絡腮胡子目露凶光:“明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她如果還沒好,就扔下去!”
她抓住水袋坐正了身子,等絡腮胡子的腦袋消失在車外,趕忙拔出短靴裏暗藏的小匕首,從衣襟上割下一塊布來。以布為巾,蘸了水蓋在那女子額頭上。而後又將一塊布潤濕,給女子擦身子。
她全部的心思此時都在治病上,之前顛簸的惡心感早已被拋在腦後,仿佛身上有用不完的精力。
同車其他女子在聽到“傳染病”的開始,就下意識地挪開身子,盡可能離發燒的人遠些。她無暇去向其他人解釋,隻任由她們誤會,更慶幸由於她們的挪動,病人身邊的空間大了許多,方便她行醫。
天色一點點暗下來,本就陰沉的天一入夜後,更是黑沉得嚇人。
茫茫草原,璀璨星空,本是胡地最壯闊美麗的景色。此時天卻一直陰著,一片黑暗中隻聞朔風哀號,衰草枯黃,瑟瑟作響。
雙盛騎兵終於停下來紮了行營。篝火點起來,整隻的羊被架上火堆。除了守夜的值宿,其他人都在火堆邊吃肉喝酒。
粗放的北方漢子,扯開嗓門唱起胡地的歌來。先是一人,接著是幾十人相合,後來整個營地都唱了起來。
天上的雄鷹喲
你飛得高,飛得遠
可是終究飛不出啊
蒼茫的天空——
地上的雪狼喲
你跑得快,跑得疾
可是終究跑不出啊※思※兔※在※線※閱※讀※
無邊的草原——
天空屬於偉大的王
草原屬於偉大的王
…… ……
…… ……
對於車內瑟瑟發抖的女子們來說,這本該被遊吟詩人熱情歌頌的胡風,竟比狼嚎更加可怕。
女俘
她們不知道前方有什麼在等待著她們,逃無處可逃,死又實在不甘心,夜裏是茫茫的黑暗,白日卻也不見得光明多少,隻能在驚恐中提心吊膽地挨著。
有水和烤肉被扔進車來。她們中不乏富裕人家的小姐,這膻味濃重的髒兮兮的東西,平日她們是如何也不肯碰的。可這時餓了一天,腹內火燒一般難受,也顧不上髒不髒,隻要還有力氣的,全都撲上去撕扯那肉。
紅衣女子已經漸漸清醒,身體依然有些燙,但已經較之前好了許多。她感到有人在自己身上到處按壓,張開眼睛,看到白衣姑娘清秀的臉。
“嗯……”她想說話,喉嚨卻生疼,隻發出低啞的音節。
白衣姑娘聽到聲音,隻轉頭衝她笑了一笑,又繼續在她身上按著。
她的手法時輕時重,時疾時緩,一路按下來,隻讓人覺得通體舒泰。
紅衣女子已經知道她在救自己,扯開幹裂的嘴唇艱難笑笑,嘶啞著嗓子說:“謝謝。”
白衣姑娘依舊隻是回頭笑了笑,繼續專注手下的動作。
她在她足底整整按了一刻鍾,才吐了口氣,甩甩酸疼的胳膊,笑說:“好了,接下來就靠你自己了,一定要快點好起來。”她去摸她的額頭,“恩,已經退燒了。”說著從懷中掏出一直捂著的水袋,送到病人嘴邊:“水被我捂熱了,喝下去沒那麼涼,病會好得快一點。發了這麼久燒,一定很渴吧?”
紅衣女子張開嘴,感覺一股溫熱的甘泉流進口中,將燥疼的喉嚨潤得清涼。她用力吞咽著,仿佛那是天下最好喝的瓊漿。
車內光線很暗,隻有篝火映進來的微光,她看見白衣女子一雙烏眸爍爍閃動,像是黎明前天邊最亮的星子。
她能依稀辨出白衣女子的柳眉杏眼。她自己是極美的,從小到大,家中的姐姐妹妹們也個個是遠近聞名的美人,隻是,這白衣女子卻和她以往見過的美人不大一樣。
女俘
她是清秀的,朦朧的,有些不食人間煙火的味道。可這不食煙火中,卻又有讓人安定的溫暖力量。
紅衣女孩開口:“謝謝你。你叫什麼名字?”
“烏蘭。烏雲的烏,蘭草的蘭。”白衣女子笑笑,“你呢?”
“鄭儀光。”她重複著她的名字,“烏蘭,烏蘭……真美。”
“你的名字也很美。不要多說話了,你嗓子大概燒壞了,需要調養。我喂你一點吃的吧,吃了東西病才好得快。”烏蘭說著回身,從那大塊烤肉上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