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見船身上的標誌了嗎?”陸小鳳眯著眼,“繡玉穀,移花宮。看來先前撫琴的那位姑娘,就是廻光宮主擄回宮中的鳳姑娘了。”

繡玉穀,移花宮。武林諱莫如深的一個地方。

西門吹雪並不在意,因為這代的宮主廻光不用劍,她的武器就是她的雙手。廻光是將移花接玉練到了極致的女人,她更是得到前任移花宮主親口稱讚的奇才,在移花接玉原本的心法上再做創新,練就如今一身武功。她身無兵刃,但她修習的武功卻可令她以任何一物為兵,哪怕隻是她的一雙纖纖玉手。

她就是用這一雙手,親手斷送了自己師姐溯夢宮主的命,斷了移花宮兩位宮主的傳統,從此之後,繡玉穀唯她獨尊。

正也因此,原本在前任宮主手上已偏向白道的移花宮,尚未經過十年,又變得正邪難辨,世人諱莫了起來。

好在這位廻光宮主並沒有太大的野心,做事雖然太過隨心所欲,但這些年來也未在武林留下什麼驚天的血案。隻是這位廻光宮主是位忠實的顏控,生平最喜好美人。前些日子,若不是白雲城主攔著,恐怕沈家莊的第一美人也逃不過這位宮主的魔爪。鳳姑娘自然也是這樣去的移花宮。

江湖上其實沒人知道鳳姑娘到底來自哪裏。她甫一出現,便是以移花宮琴師的身份。江湖人見她纖纖弱質,貌若秋水,便理所當然認定這位琴師恐怕也是廻光從哪一處搶來的,畢竟以廻光的性格,有如此美人,她絕不會藏著。

“若是鳳姑娘,踏春確實不及她。”陸小鳳歎了口氣,眼中的目光卻躍躍欲試。

他對移花宮的鳳姑娘有興趣,對這位獨步江湖的廻光宮主也有興趣。繡玉穀他不敢闖,但江上一艘畫舫有何去不得?

他剛想對西門說什麼,卻見他的朋友已經踏江而去,顯然對他感興趣的東西是半點興趣也無了。

西門一走,陸小鳳的興趣也散了大半,他輕笑了一聲,又懶洋洋躺了回去,竟像是從未看見過那艘畫舫一樣了。

坐在船艙內的一名華裳女子擱下了幕簾,懶洋洋地抬眼掃了在她對麵調琴的女子,嗤笑了聲。

鳳姑娘聞言,指尖微頓,微微笑著問道:“宮主在笑什麼?”

廻光的眼神凝在鳳姑娘的身上,眼角微微上挑,伸出手指點了點她臉頰,擦下一抹胭脂後方才懶懶道:“先不提我笑什麼,天心月,你的氣色好像又差了點。”

天心月容色不改,細聲細語:“今日確實耗費了些心神,所以我才挑了桃花色的胭脂。”說著,她竟是嗔了麵前的廻光一眼,“宮主不喜歡?”

“喜歡。”廻光著迷地看著她似嗔非嗔的模樣,歎氣道:“唉……你知道,我總是喜歡你這張臉的。”

說著她竟然探過身去,仔細打量起天心月:“你怎麼生病也能這麼好看,你要是醜那麼一點,我也不至於為你勞心勞力。”

天心月波瀾不驚:“宮主這話說笑了。”她抬起濃密的長睫,笑道:“若不是宮主見不得美人遲暮,倒也用不著廢這些功夫。”

“見了花開的樣子,隻有要辦法,總是不想見花謝的。”廻光躺回了自己的椅子上,目光依然未曾移開一瞬,她突然道:“天心月,雖然我幫你找到了這個辦法,但你也需得知道,你若失敗了,我也不會為你而和西門吹雪為敵。”

天心月的手覆上了那把鳳尾琴,指若削蔥。她目光盈盈,淺笑道:“這是自然的。說起來,宮主前些日子去見沈璧君,可曾見到了?”

說起這件事,廻光便有些生氣,她冷哼了聲:“隻是看一眼,又不是要帶回家,堂堂白雲城主竟然能小氣得隻差當場拔劍。嘿,還真當我沒見過美人?”她側過頭去,勾著嘴角略有些取巧道:“我們家月月當年名聲可比沈璧君大。”

天心月撫著琴聽到這話,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心想,又不是什麼好名聲,這點勝了有什麼好得意的。

廻□□完不知好歹的葉孤城,再次轉頭看向天心月。仿若月光凝就的美人就這樣坐在她的船艙裏,對花撫琴。她的麵色蒼白,胭脂鮮豔,卻不顯凡俗倒更添顏色,這滿船的□□,竟然半點也比不及她。廻光覺著,便是整個繡玉穀,也是比不上天心月一笑的。

天心月,廻光初見她時便覺得群芳穀給她的這個名字半點也曾取錯。

皎如月,也冷如月。

廻光突然開口:“雖未見著沈璧君,我見著雷純了。”

天心月指尖微頓。

廻光道:“不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