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段(3 / 3)

“常善說父皇生前也安插了人在他們那邊,但是……父皇走得太倉促,都沒來得及告訴我……絡繹,你知道嗎?其實我不必爭的,皇位,父皇早就決定要傳給我了……是我,把一切都弄砸了。”

金鏈簌簌的響動裏,火燭發出輕微的劈啪聲,然後“噗”的一下陷入黑暗,盈滿酒香的懷抱裏,不知道是誰的淚流進唇縫,鹹鹹的。

他忘記了當時自己有沒有睜開眼,應該是沒有睜開吧,因為即使睜開眼,看到的也隻是一片模糊暗色,蘇殞精致的下巴和瘦削的臉頰都流連於想象裏,或許他根本就不願看到蘇殞哀傷的神色,那種從眼底蔓延上來的幽深絕望,隻在最初最困苦的那一年裏出現過,他好不容易把他拉回現世,怎麼可以再看他沉淪回去?

但這一次他看清了,蘇殞沒什麼變化,隻是臉色更加蒼白,白得連額角的青色都看得到,他靜靜注視著他,他也用力的看回去,兩人都不說話,仿佛都心知肚明這是個夢境,易破易碎。

“絡繹,你真的叛了嗎?”他問。

絡繹仍沉默的回望他,危險的謊話要說到連自己都深信不疑,才能騙過身邊每一個人,他不能張口,他怕一開口,這私密夢境裏的對話就會變成毫無防備的夢話被人聽了去,那麼,他的苦心積慮算什麼?為此犧牲的那些人那些事又算什麼?

“絡繹,我曾夢見你好多次,但每一次我們都在戰場上,你用刀指著我,每一次醒來,這裏就很疼。”蘇殞指指自己的胸口。

這個時侯,絡繹才注意到,蘇殞穿的不是龍袍,而是那件舊時的衣衫,被他洗過無數次已看不出原本紋樣的淡色綢衣。

果然,即使在夢裏,你也知道哪裏是我的軟肋。

“你知道的,我從不用刀,我隻用劍……”

夢是猝然驚醒的,從他說完那句話,蘇殞的麵目就憑空扭曲起來,胸口,即是他剛才指著的位置露出一道傷口,鮮血噴湧而出,。繹驚喘著坐起來,按住自己胸`前相同的部位大口喘氣,嘴唇幹澀得仿佛要裂開,輕輕舔一下卻是夢裏腥鹹的味道,心髒猛烈的跳動,帶起鑽心的疼痛,他擦了擦臉,看著手上的溼潤才知道,原來不是汗,是淚。

蘇殞,你若真夢見我,是和我一般心疼而醒,還是咬牙切齒而醒呢?

如果明天,就是天要塌了,我怎麼會甘心被你箍在懷裏?怎麼我也要拚一拚,看能否為你把天撐起來。

絡繹,永遠是你的絡繹,十三歲那年是,如今也是。

是忠臣還是寵臣,抑或佞臣,奸臣,都是你的絡繹啊。

可是我的蘇殞,你現在好嗎?

很恨我吧……你在養兵,你要納妃,你立儲了,終於因為我的背叛而警醒了嗎?

…………

絡繹認為自己一向是幸運的,即使別人不這麼想,你看,他是學武的,卻被貪心的祖父送去做書童,一年不到主子倒台,然後是三年清苦的禁宮生涯,那麼小的孩子,當爹又當媽,好不容易等到大家都長大了,卻又像狗一樣被拴了鏈子,不管是出於什麼心理,拴住他的人都安全感缺失到了一定程度,再寵他,再討好他,也是殺了他全家的人,會說話的說他是他的寵臣,不會說話的隻從鼻子裏輕輕嗤一聲,個中含義千回百轉。

可絡繹還是覺得自己幸運,是因為忠於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