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掌握著什麼?一國的疆土地貌。
所有哨卡的具體位置,哪裏薄弱,哪裏強攻不下,他都知道,而且大部分都是他親手布下的,三年,他掌握了多少東西,隻有常夏絕最清楚!
簡直像個天大的笑話,原來他絡繹背叛的,從來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常夏絕!
生擒蘇殞那日還當他在將功折罪,還準他親審,說什麼“用刑”!?原來,原來隻為親手將地圖交給那人!
蘇殞何德何能養出這般愚忠的奴才?!
連夜帶兵返回鳳澤已然先輸一步,不過想著有紫冗留駐應該無虞,拖得幾日也好從周邊屬國調遣軍力,然而不想,轉過天卻接到謙陽被破的軍訊。
紫冗臨陣變節,常夏絕震怒至極。
…………
在鳳澤城下,蘇軍遇到了些微阻力,還是常說的那句,易守難攻,更何況,西疆占了天時地利。
才十一月末,蘇城合該是紅葉連天的深秋,這邊已入了冬,攻城的第五日,天空靜靜飄下雪花。
守城士兵將冷水順城潑下,水貼在牆上很快結成一層薄薄的冰繭,反複幾次,冰層好似鐵水澆築,城牆滑不留手,攀爬已是不可能,再加上鳳澤城牆高極,通常箭矢根本射不到。
第五日,城外兵士已略見疲色,不過和這一路的順暢比起來,這一點點困頓顯然不算什麼。其實已經打到這步,完全不必非要踏到人家裏去,隻要下一紙合約,立若幹款項,逼對方簽署就是了。講明從此西疆對大蘇俯首稱臣,一百年,兩百年,萬萬年不動搖也就是了,然而似蘇殞這般打法,顯是要將常夏一族滅盡,連韓璐都不免為其捏了把冷汗。
攻城的法子不是沒有,隻是蘇殞一直不想用。
但忽然傾瀉的雪花好像堅定了他的心思,不知想起了什麼,眉頭壓得很低,氣場和這驟冷的天氣不謀而合。
鳳澤城牆由雪白大石堆砌,聳立在紛揚的雪裏,巍峨好似一座沉默的冰堡。
蘇殞看著高高的城牆,終於下了命令:“準備投火吧。”
當天夜裏,高高的鳳澤城下列了一排投火台。
投火台與投石車相仿,俱是攻城的利器,前者是蘇朝利用由赫越國學來的製火技術並加以改良,裝滿黑色粉末的霹靂彈製成了原先的數倍大,火撚也增粗增長,既保證了士兵在點燃時不必擔心會提前引爆,又能根據攻擊目標的遠近決高低定何時爆炸,提前用油浸過,也不用擔心到時風大將撚子撲滅。
火彈滑在半空時城上小兵還當是尋常石塊,誰也沒當回事。他們的城牆夠厚,區區的石頭也奈何不得。然而當那烏黑球狀物體在鳳澤上空發出刺耳的轟鳴,炸裂出第一個火花時,大家傻眼了,繼而第二發,第三發……短短功夫,白色的冰雪之城著了火般燦爛,巨響和火光幾乎將城池淹沒——所有的投火台都對準了鳳澤大門,誤入城中的火彈逼得人們四散逃竄,其中甚至夾雜了丟盔卸甲的小兵。
風聲,爆裂聲,尖銳的哭喊聲,城外兵刃交戈的廝殺聲,教人心驚,是該先滅火還是疏散無辜的民眾?抑或打開城門衝出去幹他一仗再說?這個複雜的問題令護城駐軍像沒頭蒼蠅一般亂轉,甚至還有丟了馬臨陣脫逃的,而主帥常夏絕似乎被什麼事情分了神,竟沒見他露麵。
蘇軍就在這一片混亂中進了鳳澤。
這一次,西疆真的大勢已去。
沿路可見富有西疆特色的民居酒肆,磚瓦漆骨俱是鮮豔明亮的色調,在銀白冬日裏,彰顯西疆人民的富庶,當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