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家聲果然說,“我想找機會看能不能轉過來,兩地生活不是辦法,長久不了的。”
“天天膩在一塊兒就能長久?”
“那倒不是,但總比天涯海角,牛郎織郎的好,他上次回國的頭一天,我倆都覺得陌生了。”
“恐怕天一黑就熟了吧?”
“嘿,真給你說中了!”畢家聲臉紅著應和,遂了鄒童的心願,這才又說回正題:“對了,你在這裏有什麼關係嗎?也不定非得學術方麵,機會好,哪裏都一樣……”
他話未說完,突然停住了,鄒童注意到他臉色變化,似乎跟自己使了個眼色,輕微的腳步聲,停在他背後,回身一看,竟是江洪波的母親。
自從多年前那次不歡而散,他們兩個幾乎沒有怎麼正麵接觸過,江洪波也會有意避免他們湊在一起。但這不表示他們完全沒有交集,有時在公共場合跟江洪波一起的時候遇見她,鄒童都會適當回避,而她高傲的貴婦自尊,也從來不曾主動象今天這樣找上來,鄒童一時不知如何招架。
“到香港來玩嗎?”江母輕聲問他,語氣平和。
“開會。”鄒童禮貌站起身,拉過椅子,想請她坐。
“不了,我是跟朋友來的,剛要離開,正好看見你,過來打個招呼。”
鄒童順著她的身影,朝後看去,原來她們就坐在門口對麵的一桌,可能自己剛走進來,就被看見了,同桌坐的有佟琥和伍維的母親,還有兩個陌生的麵孔,好像已經結過賬,準備要走。
“前段時間聽阿姨說你病得挺重,已經都好了?”
“嗯,沒什麼,就是感冒。”
“你抵抗力弱,多喝阿姨燉給你補身的湯,有好處的,”江母麵色平靜如水,沒有高興,也沒有不悅,“現在是購物的好時候,天氣也好,多逛逛吧!”
短短幾句話,鄒童感到周圍的空氣都給抽光,他從來也不擅長處理這種尷尬的局麵。江母身影一離開,才想起來喘口氣兒,不明白她怎麼突然就跟自己打招呼,弄得他渾身上下特不自在。
畢家聲更是瞠目結舌,他記得有回在外麵吃飯,江洪波和鄒童都在,恰好碰見江母,她遠遠站著,並不靠近,還是江洪波離席,去跟她說話,鄒童坐在原地,動都沒動,就可見兩人劍拔弩張的程度。
“她這算……跟你示好嗎?”畢家聲見她們一行人出了門,才問鄒童。
“都他媽地怨你,非得來這種破地方喝茶。”
“你應該謝我吧?要是不來,哪有機會碰上太後?”
就在鄒童鬧心這會兒,手機響了聲信息,他拿出來看,是關譽明:“還在香港嗎?”
來開會之前,他們通過郵件,鄒童和他說了過來開會的事。
“在,同行的朋友想逛街。”
鄒童雖然回著短信,腦袋裏卻是亂七八糟的。關譽明說他明天中午到香港,來發展一個慈善項目,問他會不會有時間見麵。
“等你過來再說吧。”
鄒童沒給他準信兒,收起手機,見畢家聲意味深長地瞅著他,不禁問:“幹嘛?”
“看你那眉頭皺的,”畢家聲直言:“他還是能輕而易舉地讓你煩惱啊!”
鄒童沒怎麼聽見他的話,轉頭看著酒店後麵整潔精致的小花園,想起多年前坐在這裏等他的下午,想起幾天前飄然而至的,輕輕的吻。不得不說,這許多年過去,江洪波總是懂得如何捕獲他的心靈。愛情若有輸贏,在最開始的地方,就已經設定,之後種種,不過命盤上掙紮,終難擺脫命中之注定。
但鄒童依舊心煩,因此關譽明的到來,似乎就是為了治愈他的焦躁不安。
入夜,晚風清涼,維多利亞港明亮如晝,關譽明的聲音,被流動的空氣傳送過來:“我沒有告訴你,江洪波……找過我,有段時間了,那次他到美國出差,在紐約碰到,他約我出去,說有話要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