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泓在他策馬轉身的瞬間,目光也冷了下來。
“跟在他身後,到你應該在的位置。”端妃對夫君的反應不以為意,拉著深泓的韁繩,不疾不徐地囑咐,“然後,你要向我保證:無論是誰,都不能讓你從那個位置離開。”
作為他父皇最年長的兒子,深泓應該到一個距離帝王很近、很親密的位置。他心中不自在,淡漠地說:“我與他已經十年未在一處……不,我們已經十五年沒有見麵。”
“那麼,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十五年。”端妃向兒子堅定地微笑,“不要讓我失望,不要讓我等更久。”
深泓在馬背上俯視母親的笑臉,慢慢地回敬她一個微笑。
就是在同一天,深泓見識了十一歲的秀王,先是驚詫他的樣貌仿佛年少的自己,再是驚詫他在帝王身邊那樣隨意自在地嬉戲笑鬧,最後驚詫於他的騎術和箭術如此高明。
皇後望向自己的兒子時,帶著母親的自豪,而雙眼轉向深泓時,又帶著勝利者的高傲。同沉默寡言的深泓相比,深凜是眾人的焦點,作為母親和皇後,她希望深泓明白她的兒子具有別人奪不走的璀璨。
深泓對這一切全部以一個氣定神閑的微笑作為回應。他的微笑並不能稱得上溫暖,然而從容得體,讓隨行的扈從大臣覺得這位驟然降臨的皇子是那樣神秘難測,他年紀雖小可態度成熟深沉,舉止沉穩,於是不少人在心中產生一個奇妙的想法:與那個有九成把握即位的嬉笑小兒相比,這一位似乎更有帝王的風範。
皇帝對深泓的態度疏離,一路也沒有說幾句話。深泓也無意急著引起他的注意,便用這機會靜靜觀察他的父親——他看起來還很年輕,也許歲月偏愛他,留給他的痕跡那麼輕微,輕微得超乎深泓的想像。借助這優勢,他的英俊也超越了深泓的想像。深泓一直以為自己麵目中的美好都來自母親,今天才發現與他相似之處更多。他一直默默地看著,聽著,從父親的每一個傳向周遭的暗示中,揣摩他是怎樣的一個人,不知不覺,隨著他來到了半醉台。
宴飲之後,皇帝興致勃勃要往山頂前行,見幼子嬉鬧大半日已經有些倦意,他說:“時候不早,當即刻出發,早去早還。”皇後溫柔地笑了笑,拉著秀王,打算在此處好好休息。往常也是這樣,她與兒子就在這裏等皇帝帶著親衛從山頂折返。
深泓一邊站起身,一邊想:他竟然是個體貼的父親。想罷,他已經站在皇帝身邊。他答應過母親,絕不從父皇身邊離開,無論父皇走到哪裏,他也要跟去。
皇後見狀,輕輕蹙了蹙眉頭,暗暗憎惡深泓不識眼色,一時也不願由得他們父子撇下秀王同去。“泓兒不累嗎?”她的聲音溫軟,叫得親切。
深泓淡淡地笑著反問:“凜兒已經累了嗎?”他的聲音清澈,話雖讓人難堪,可話鋒中聽不出一絲逼人的氣勢,更像是長兄體恤年幼的弟弟。
深凜瞪著大眼睛看著這位陌生的皇兄。從他的眼睛裏深泓能看出來,這個孩子真是個孩子,好像並不明白哥哥與母親之間的對話有什麼趣味。“山頂上有什麼好玩的?”他的眼睛滴溜溜轉了轉,問哥哥。
深泓臉上還是那樣的微笑,“既是隨侍聖駕,自然要護持前後,豈能以一己好惡辛勞,輕離左右?秀王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