傷痕猶如枝蔓一般遍布在她身上。
柴寧宇伸手把背上散亂的頭發攬到胸`前,轉過身去,後背上有有一塊顯眼的疤痕,她說道:“這是我十一歲的時候留下的,是寺裏養的一隻狗,咬了我,我把它殺了。”她又轉過身來,說道:“肩上的傷,是我第一次上戰場是留下的,那時我十八歲,我的路都是我自己一步步走過來的,時至今日今時,我竟然要把自己用血換來的生命之路交給別人來掌控麼?你知道我的性格,毋寧死而不妥協,你若是有兩份憐憫,給我一個痛快。”
帖木兒一言不發,起身,走了過來,伸手撿起了地上的袍子,把袍子披在了她身上,神色不動,隻是淡淡說道:“坐。”
他說:“秋嫣然說你不會來,可你還是來了,為什麼?”
柴寧宇道:“給自己一個了結,我深愛過的人,我恨之入骨的人,從此一刻都是過眼雲煙了。”
帖木兒笑道:“難不成今日從這皇宮中走出去,你便是新生了?”
“是。”
“你就不怕走不出去?”
“不會的,你怕兩敗俱傷。”
“你這是持寵而驕!”帖木兒忽然俯身靠近了她,恨恨的說了這句話,說完之後又正襟做好,收起刹那間的失態,神色恢複了淡然。
柴寧宇冷笑起來,說道:“你以為你是在遷就我?寵著我讓著我?實質上你是對我無可奈何!清格爾泰還在我手裏,十萬大軍還活生生的困在山裏,你丟不起這個人,大元朝廷丟不起這個人,你若放我回去,我可以放了清格爾泰,可以向天下人說這一仗輸的是我,可以投降,臣服於你,絕不讓人知道大元朝廷在我手裏輸得如此丟人,但是我要割據一方之權。”
作者有話要說:這段跟一bg文撞車了,本來前幾日看了那篇文以後,就想這段要不要寫了,撞一起的很多,不過又想了想,撞就撞吧,隻能說英雄所見略同,因為撞車不寫,後麵的情節也不好繼續了,另那篇文叫《阿麥從軍》,推薦。
72
72、第七十章 ...
帖木兒顯然並不想答應柴寧宇的要求,這次平叛失利,大元朝廷固然丟不起這個臉,但是堂堂九五之尊,被柴寧宇幾句話脅迫了,他的臉往哪兒放?
柴寧宇又被扔回了大牢,沒事,大不了繼續說她的評書罷了,她這小半輩別的不多,就是故事多,人生波瀾迭起,痛過傷過,意氣風發有時,失意悵然有時,愛過了,恨過了,也被人追隨著,被人憎惡著,人生之事,已曆其十之八九了,還有什麼看不開的,還有什麼值得她失色的?
她忽然懂了李月影的風輕雲淡,落魄也罷,風光也好,不過就是一種活法,活完了,一懷黃土是所有人的歸宿。
不過隻要活著她還得鬥下去,她這種生性好鬥的家夥,要是那天沒壓力了,那天沒人陪她鬥了,她會無聊死的。
柴寧宇向那些犯人們講起戶拓一戰,那是她真真的成名之戰,戶拓一戰後,別人能罵柴寧宇是走狗,能罵她數典忘祖,能罵她沒節氣,沒廉恥,但是口耳相傳的民間說書人口中,她已是並列於古今名將中的一人了,對這一點沒人能夠反駁。
聽的人卻不信,他們或者聽說過這個青眼媚狐,但是沒人認識柴寧宇,有人聽著,質疑道:“你就吹吧,柴寧宇不是號稱青眼媚狐嘛?據說天生媚骨,看一眼人也掉了三魂了。”
柴寧宇撲哧一聲笑了,奇道:“咦,不是說我身高八尺,膀大腰圓,眼珠子是青色的嘛?”
那人道:“柴寧宇要是要膀大腰圓,皇帝娶她回去當門神?”
民間傳說看來是風向變了,柴寧宇嗤笑道:“我吹牛?難不成我腦門上印上柴寧宇三個字你們才信?別人瞎說你們信,真人在眼前了,你們倒不信了?”
剛說話的那人湊到木欄邊,扒著木欄仔細打量一番柴寧宇,看著眼前這個女人,雖則蓬頭亂發,但是劍眉星目,眉宇間一股昂然之氣,眼神中透著堅決,身材瘦高,一身矯健之姿,那有半點媚態,隻好連連歎道:“閑話果然不能信啊。”
說著話,所有人都趴在木欄邊來看柴寧宇,有人奇道:“你不會是真把皇帝揍了進來的吧?”柴寧宇嗤之以鼻,道:“我說揍了他進來的,那是我不想張揚,一張口嚇著人,其實我沒揍他,我把他們大元朝廷給狠揍了一拳,皇帝到現在還沒緩過神呢。”
聽的人聞言,哄笑起來,說道:“幹得好,他就不把漢人當人看,不揍他揍誰?”獄卒聞言咳嗽了一聲,喝道:“回去回去,爬門邊上幹什麼?”
送飯的人來了,柴寧宇的飯菜,有肉有菜,給她的夥食倒是不錯。柴寧宇拿了筷子準備吃飯,掂一片肉咬一口,卻道:“這肉都不新鮮了,就拿來給我吃?”送飯的獄卒沒說什麼,柴寧宇一伸手把他拽過來,夾了肉把肉強塞進他的嘴裏,說道:“你試試,這肉都臭了!”
獄卒被她強按著,被迫吞了那口肉,陪笑道:“怎麼能呢?這肉還是今天殺的豬。”他說著話臉色卻不對起來,柴寧宇挑了挑眉,看著他說道:“走吧,別跟我這煩。”獄卒點頭哈腰答應著,出去,往外走去,柴寧宇沒有再動筷子,看著他的背影,眼睜睜看著他走出數步之後,一跤跌在地上,在沒有了聲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