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蘇聯是否有比較快的方法提高?
(六)對別的作家的了解,是否蘇聯比別國也高明得多?
(七)蘇聯教授是否比傑老師還要熱烈?
[一般性的]
(八)以你個人而論,是否換一個技術訓練的方法,一定還能有更大的進步?所以對第(二)項要特別注意,你是否覺得以你六個月的努力,倘有更好的方法教你,你是否技術上可以和別人並駕齊驅,或是更接近?
(九)以學習Schumann[舒曼]而論,是否蘇聯也有特殊優越的條件?
(十)過去你盛稱傑老師教古典與近代作品教得特別好,你現在是否改變了意見?
(十一)波蘭居住七個月來的總結,是不是你的學習環境不大理想?蘇聯是否在這方麵更好?
(十二)波蘭各方麵對你的關心、指點,是否在蘇聯同樣可以得到?
(十三)波蘭方麵一般的帶著西歐氣味,你是否覺得對你的學習不大好?
這些問題希望你平心靜氣,非常客觀的逐條衡量,用“民主表決”的方法,自己來一個總結。到那時再作決定。總之,聽不聽由你,說不說由我。你過去承認我“在高山上看事情”,也許我是近視眼,看出來的形勢都不準確。但至少你得用你不近視的眼睛,來檢查我看到的是否不準確。果然不準確的話,你當然不用,也不該聽我的。
假如你還不以為我頑固落伍,而願意把我的意見加以考慮的話,那對我真是莫大的“榮幸”了!等到有一天,我發覺你處處比我看得清楚,我第一個會佩服你,非但不來和你“纏夾二”亂提意見,而且還要遇事來請教你呢!目前,第一不要給我們一個悶葫蘆!磨難人最厲害的莫如unknown[不知]和uncertain[不定]!對別人同情之前,對父母先同情一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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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五五年四月二十一日夜
孩子,能夠起床了,就想到給你寫信。
郵局把你比賽後的長信遺失,真是害人不淺。我們心神不安半個多月,都是郵局害的。三月三十日是我的生日,本來預算可以接到你的信了。到四月初,心越來越焦急,越來越迷糊,無論如何也想不通你始終不來信的原因。到四月十日前後,已經根本拋棄希望,似乎永遠也接不到你家信的了。
四月十日上午九時半至十一時,聽北京電台廣播你彈的Berceuse[搖藍曲]和一支Mazurka[瑪祖卡],一邊聽,一邊說不出有多少感觸。耳朵裏聽的是你彈的音樂,可是心裏已經沒有把握孩子對我們的感情怎樣——否則怎麼會沒有信呢?——真的,孩子,你萬萬想不到我跟你媽媽這一個月來的精神上的波動,除非你將來也有了孩子,而且也是一個像你這樣的孩子!馬先生三月三十日就從北京寄信來,說起你的情形,可見你那時身體是好的,那末遲遲不寫家信更叫我們惶惑“不知所措”了。何況你對文化部提了要求,對我連一個字也沒有:難道又不信任爸爸了嗎?這個疑問給了我最大的痛苦,又使我想到舒曼痛惜他父親早死的事,又想到莫紮特寫給他父親的那些親切的信:其中有一封信,是莫紮特離開了Salzburg[薩爾斯堡]大主教,受到父親責難,莫紮特回信說:“是的,這是一封父親的信,可不是我的父親的信!”
聰,你想,我這些聯想對我是怎樣的一種滋味!四月三日(第30號)的信,我寫的時候不知懷著怎樣痛苦、絕望的心情,我是永遠忘不了的。
媽媽說的:“大概我們一切都太順利了,太幸福了,天也嫉妒我們,所以要給我們受這些挫折!”要不這樣說,怎麼能解釋郵局會丟失這麼一封要緊的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