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海粟沒有立即從桌子上將手槍取走,耽心傅雷搶奪中發生意外。他溫和地同他講話,細問著原因。說話中間,劉海粟向張韻士使使眼色,暗示她趕快把桌子上的手槍收起來。
“你為什麼生這麼大的氣?”
“瑪德琳好像又有了男朋友,她變了!”
“隨她去好了,不用生這麼大的氣!”
“不能!我大痛苦了!”
那天,劉抗也在劉海粟家裏。倆人商量後,由劉抗去把瑪德琳叫來,進行一番勸說。他們的想法是:即使愛情破裂,友誼應當存在;不能由冤家變成了仇家。瑪德琳來到以後,傅雷又和她吵鬧了一陣。一個哭著,一個流著眼淚,倆人都沒有和好如初的誠意。
劉海粟和劉抗從旁觀察,發現這對年輕人之間,雖不能說沒有感情,但更有強烈的個性衝突,在阻隔著他們,和好如初的可能性已經不大了。
勸說無效,劉海粟夫婦和劉抗陪著他們一起去吃了飯、喝了咖啡。從飯館中出來,傅雷和瑪德琳各奔東西了瑪德琳離去以後,劉海粟夫婦又拉著傅雷到塞納河畔去散步,繼續勸說和安慰著他。
劉海粟坦率和誠懇地對他說:“難道你就為她活著嗎?這又何苦呢?當初是她追你的,你盡可以處之泰然。再說,建築在沙灘上的愛情本來就沒有什麼基礎,崩潰是必然的,垮台越晚,痛苦越多。所以說,這種沒有前途的愛情,被浪濤衝毀並不是什麼壞事。你何必自找許多無價值的痛苦,妨害身心和事業呢?”
開始,傅雷還在用愛恨交加的口吻呼喊著瑪德琳的名字,慢慢地,他的情緒平複安定了下來。他道出了使他痛苦不堪的症結所在。他說:“我是在自討苦吃,誰也不怨,們心自問,沒有對不起瑪德琳的地方。我之所以想自殺,隻因為上次的信給母親的打擊太重了。當時太糊塗,如果表妹尋死,老人家還活得成麼?”
“傅先生,你別著急,當時海粟並沒有……”張韻士想說那封信並沒有寄走,但又猶豫起來,用詢問的目光凝視著劉海粟。
劉海粟說:“如果你死了,你母親不是更痛苦嗎?”說話中間,把出門前揣在懷中的那封信掏了出來:喏,你的信在這裏,當初我就沒給你寄出去。”
傅雷接過信件,激動地感謝著劉海粟的考慮周詳。並表示不能辜負了海粟的一片苦心與熱忱,從今以後,他要與朱梅馥永遠在一起。接著,他又痛哭著說:“我究竟寫了這麼一封信啊,我對不起她們!”
劉海粟夫婦又安慰了他一番,並說,相信他經過這次波折之後,他和朱梅馥的感情一定會更加牢固起來。以後一段時間,劉海粟和劉抗等朋友,為了寬慰失戀中的傅雷,陪他飽覽了巴黎、瑞士等地的名勝古跡,拜訪了眾多藝術界名流,瞻仰了不少文化名人的故居墓地;去得最勤的還是盧佛爾宮等藝術館所。在那裏,他們反複地觀賞、研究著大量稀世珍藏。
傅雷是文學翻譯家
他的譯作達34部之多,其中多是法國文豪巴爾紮克和羅曼·羅蘭的名著。煌煌15卷《傅雷譯文集》,洋洋五百餘萬言,成為中國翻譯史上空前的偉構。他的譯筆“行文流暢,用字豐富,色彩變化”,文字如行雲流水,朗朗上口,清麗可誦,堪稱我國翻譯的典範。°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傅雷是美術批評家。錢鍾書曾注意到,傅雷的名片自署“美術批評家”,而不是翻譯家。1927年他自費赴法國留學,主攻西方藝術史,24歲就譯出了《羅丹藝術論》這樣不朽的名著。26歲的傅雷在“上海美專”講課時,寫出了《世界美術名作二十講》這樣的大作,他不單是分析了一些繪畫、雕塑名作,更觸及了哲學、文學、音樂、社會經濟和曆史背景等等,其知識之淵博,議論之宏富,即使在今天,也足令美術史家效法。對於美術批評,傅雷不但熱情依然,而且獨具慧眼。 1944年,傅雷為80歲的大畫家黃賓虹舉辦首次個人畫展,此前黃老無所知名。是傅雷第一個把他的藝術價值挖掘出來公諸世間的:“以我數十年看畫的水平來說:近代名家除白石賓虹二公外,餘皆欺世盜名……我認為在綜合方麵,石濤以後,賓翁一人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