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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者:隨著話題的延伸,我們越來越深切地感受到作為父親的傅雷是怎樣在他的兒子們身上留下了烙櫻這印記,也許將傳諸子孫世世代代,永不磨滅。就讓我們引用著名學者樓適夷先生為《傅雷家書》作的序言,作為訪問的結束吧:“有的人對幼童的教育,主張任其自然而因勢利導,像傅雷那樣的嚴格施教,我總覺得是有些‘殘酷’。但是大器之成,有待雕琢,在傅聰的長大成材的道路上,我看到作為父親的傅雷所灌注的心血。在身邊的幼稚時代是這樣,在身處兩地,形同隔世的情勢下,也還是這樣。人的自愛其子,也是一種自然的規律。人的生命總是有局限的,而人的事業卻永遠無盡,通過親生的兒女,延續自己的生命,也延續與發展一個為社會、為祖國、為人類所能盡的力量。”◆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音樂流水席——三兩主題,無數變奏■莊裕安套一句文藝腔說,"人生是一首歌",如果換成《傅雷家書》的講法就更令我服膺,"人生的苦難,theme主題不過是這幾個,其餘隻是variations變動而已"。提到音樂與人生,如果有人不耐煩於節奏、和聲、旋律、對位的點點滴滴,一定要單刀直入來破題,我願意把人生簡化成為主題和變奏的曲式。

純粹的音樂就是造型藝術,可以把主題動機、發展變奏和再現一一拆卸,入迷的愛樂人也能玩模型飛機。我最喜歡拿耳熟又叫不出名的主題,考倒我的朋友來與君同樂,要是我會玩樂器和作曲,寧可把自己關在房子裏玩一整個下午的變奏。我希望全中國的小孩接受音樂啟蒙時,不要以為音樂是用來指導人生的,即使在二三十年以後,音樂果然指導起人生。

多數人以門禁森嚴的樂理為苦,我反而覺得因為樂理而使古典音樂平民化,它正展現來者不拒的有容乃大。舉凡抽象的藝術都需要具象的界說,像戲劇的"三一律"或詩的"音步韻腳",一般人隻要懂得欣賞的規矩,哪裏用得著像創作者那般剔透。通才教育的中小學音樂課程,已經提供欣賞古典音樂足夠的樂理養分,隻是被升學教育開成"地下鐵"。平常人隻要能辨認提琴族、管樂族,各家兄弟妯娌的音色,再搭配一套邵義強先生的名曲解說,就可以算是入了門,先不必追究"史特拉第發利"和"瓜奈裏"小提琴的同體異質。

巴赫時代披星戴月去聽某位名家演奏管風琴,跟現在跨國預約隔年薩爾茨堡音樂節門票,其精神毅力是有些類似。從前要聽交響曲可真勞民傷財,室內樂還可能呼吆湊數,留聲機的發明幾乎改變音樂本質。音樂本來是時間的藝術,唱片卻改造它稍縱即逝的特點,時間能夠複製和保存,大大提升演奏家的知名地位,我們幾乎遺忘了上個世紀的大指揮家,但"卡拉揚學派"肯定要流傳到下個世紀。唱片的通行,使音樂接近書籍的個性,有文摘、選輯、改寫各種式樣的版本,誰會靜下來毫不間斷聽一首布魯克納100分鍾的交響曲?精致藝術的推廣,往往會淪於破壞,因為急功近利的手段,而扭曲崇高的本質,這個課題已不局限音樂文學,早擴充成整個地球人類的文化生態問題。每個年代都修正一小步,往往造成極可怕的偏航,引發的不是可逆的物理變化,而是不可逆的化學變化。看過電影《安娜·卡列尼娜》,可能讓人誤以為親炙了托爾斯泰精神,聽到"台北的天空"和"平均律"的混合編曲,也可能讓人誤以為接近了巴赫精神。我願意設想導演和編曲者原是良心誠意,可是抽象的事物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