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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自己最先感覺音樂是用來安慰人的,使苦惱升平為清靜,後來又叫清靜激發為喜悅,這麼說來音樂竟是那麼接近宗教和靈藥呢。所幸音樂又絕不同於《聖經》和《藥典》,不必負有立竿見影的治療功效,宗教和靈藥也隻是音樂的副作用,事實上嚴肅的現代學院派,也不願音樂負這些額外的責任。現代音樂開發新音域,刺激人們對時代的反省,不要沉溺在舊氣氛而不知長進。音樂真像朋友,一回生兩回熟,我們需要友誼時常會找老朋友,可是生活裏處處又有機會結交新朋友,新朋友拓寬生活領域,老朋友保留熟悉交情,兩全就齊美。

有些聽音樂的朋友,十分考究音響疼惜唱片,是我所學不來的。我有三四打唱片被人借走,有的半年未還,有的都不止兩年了,大概應了"生而不有,為而不恃,功成不居",如此方能"夫惟不居,是以不去"。我發覺有一陣子音樂快要主宰我的生活,隻要醒著閑著就得打開唱機,每個禮拜要是不進新片就欲振乏力,隻好慢慢設下調虎離山和欲擒故縱之計。音樂給人感覺好像比煙酒咖啡神聖一些,可是操縱起人來可一樣荼毒,就像巴爾紮克筆下的老葛朗台,一地窖金幣隻進不出,發燒友小心變成"守音奴"。

最後,我要提醒新來的樂迷,偉大的音樂家並不等於偉大的道德家,曾有極邪惡的作曲家竟也寫出極神聖的音樂。我又要引用《傅雷家書》的一段語錄:"人真是奇怪的動物,文明的時候會那麼文明,談玄說理那麼雋永,野蠻的時候又同野獸毫無分別,甚至更殘酷。奇怪的是這兩極端就表現在同一批人同一時代的人身上。兩晉六朝多少野心家,想奪天下,稱孤道寡的人,坐下來清談竟是深通老莊與佛教哲學的哲人"了解音樂的真相,很可能也順便了解人生的真相,反正也不過幾個主題,其餘隻是一堆變奏而已。

摘自《音樂心情》,東方出版中心1999年6月版目錄頁列寧工作室?LENINSTUDIO版權聲明:本電子書所有權益都歸原書作者所有,電子書純屬網絡交流學習使用,謝絕它用,否則一切法律後果自負。上一篇下一篇

翻譯大家傅雷的留法生涯:半年就過語言關《傅雷家書》在中國知識界之所以大名鼎鼎和廣泛流傳,在於其字裏行間既體現了作為父親的傅雷(1908~1966年)對於孩子的親切關懷與嚴謹教導,也展示了傅雷作為一個有良知的知識分子的“人間情懷”。而這種“人間情懷”我們在傅譯的法文名著中也不難體會。

除了家書之外,傅雷就是以法國文學翻譯大家而名世。其實,家書純屬“妙手偶得”,翻譯才是傅氏的“出色當行”,他後來選擇“閉門譯書”為業,以“稿費”謀生計,未取國家一分之俸祿,既可見他一生事業重心之所在,也可見其“譯術”之高超。而要談論傅雷一生事業之淵源,則不可不從其留學法國說起。

傅雷幼年喪父,全靠母親撫養成人,1924年他考入上海大同附中讀高中,由於他頗為激進,參與反帝反封建活動,並帶頭掀起反對學閥的鬥爭,頗遭學校當局的嫉恨。母親為了他的安全,把他拉回鄉下。正是在這種求學不得、歧路彷徨的情況下,1927年,傅雷經過反複思考,向母親提出去法國留學的請求。傅雷是幸運的,母親是開通的,她變賣田產、籌集資金,極力促成了兒子的萬裏留學之行。1927年底,傅雷乘坐法國郵輪昂達雷·力蓬號,離開上海,前往巴黎,時年不滿20歲。來到異國,人生地不熟,頗不容易,好在嚴濟慈先生給他介紹了正在巴黎留學的鄭振鐸,傅雷從馬賽轉乘火車到巴黎後,就通過鄭振鐸住在了伏爾泰旅館。Θ思Θ兔Θ網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