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段(1 / 3)

了之,朝上指了一指不曾散去的雨雲:"蛇妖,今夜暴雨將至,你若肯隨我誦讀白傘蓋佛咒,我便把傘借你。"

魏晴嵐哼了一聲,氣還未消,把頭扭到一邊。那和尚一手豎在胸`前,低低念道:"唵,阿那隸,毗舍提,鞞羅跋闍羅陀唎。"

魏晴嵐擰緊了眉,隻聽見和尚一個人誦經的聲音:"盤陀盤陀你,跋闍羅謗尼泮,虎吽都嚧甕泮,莎婆訶。"

撐傘的手忽然一張,那柄舊傘浮在半空,滴溜溜地打轉,慢慢化作一頂通體雪白的九層羅蓋。

那和尚的笑聲似乎又低沈了些:"果真不願?"

魏晴嵐幹瞪著眼睛,突然用腹語飛快地跟著他念了一遍。

和尚眼中不由多了些模糊的笑意,手輕輕一擺,那柄羅蓋傘便移到魏晴嵐頭頂,白色佛光縈繞不散,把他團團罩在傘下。

和尚拎著食盒,轉身走了兩三步,忽然又停了下來,回頭看著魏晴嵐,眼睛雖是沈靜,卻笑意隱隱:"我願你得佛祖庇佑,能免諸難諸病,不懼刀兵水火,一切疾病、饑饉、牢獄、心魔皆得免除。"

"最終遮蔽魔障,成就佛法。"

說著,仍是單掌豎在胸`前,笑著,微微一頷首。

魏晴嵐一時臉漲得通紅,明知他意指白傘,心中卻莫名一動,倉促別過臉。

那和尚提著食盒,直行到常洪嘉身旁,這才停下,把食盒雙手遞過,淡淡笑道:"蛇妖日食八兩,還請施主代勞了。"

常洪嘉慌忙接了,等和尚去遠,方才回神。

"你看,哪裏假了!"魏晴嵐顯然對他怒氣未平,趾高氣揚地瞪了他一眼:"哪裏來的三千年後,哪有什麽撒手歸去……"

常洪嘉默然站著,伸手把食盒一層一層打開,拿起瓷碗筷著,似乎要喂,忽然又住了手。

"那穀主為何隻敢用腹語?"

魏晴嵐仿佛被踩了尾巴,沈著臉答:"我變化不全,天生啞疾,那又如何?"

常洪嘉踟躕了一會,終究還是拿去竹筷,夾一筷素菜恭恭敬敬送到他嘴邊,看著他吃完,才低聲笑了笑:"穀主從未得過啞疾,隻是修了閉口禪。沈米幻境,仍唯恐破戒。"

魏晴嵐隻顧著吃,也許是做飯的人不同,讓這吃的人這般狼吞虎咽。常洪嘉慢慢喂他吃完,收撿起食盒,扶著樹站了一會,呆看著那人出神,忽的又笑了:"穀主為誰在修閉口禪?"

魏晴嵐驟然生出幾分真怒。原本水清竹碧人如朗月的美景,竟隨著他的喜怒颯颯刮起風來,常洪嘉看了看天色,平平淡淡地笑著問:"穀主又為誰而摶轉?"

他雖然在問,卻不是真想知道。

魏晴嵐正要反唇相譏,常洪嘉先行了一禮,拾起竹枝,依舊往草叢深處走去。他拿竹枝來回撥著,翻來覆去地找,卻始終不見草木豐饒處藏了什麽黑蛇。轉瞬之間,林中天色已經徹底陰沈了下來,雨雲越聚越多,風從竹林間穿過,帶出呼嘯之聲。

常洪嘉仍無動於衷地往竹林深處走去,頭頂天幕深如墨色,漸漸有零落稀疏的雨點砸下來。魏晴嵐得一傘遮身,倒不怎麽擔心,在樹上稍稍動了動,換了個不費勁的姿勢,饒有興致地賞起雨來。

雨簾中,略有些掉漆的食盒上慢慢滾滿了水珠子,鬆軟的泥土間有新筍破土而出,偶有倒向一側的成竹,斷裂的竹節中被無根水注滿,滿山春意將盡,隻有這一片竹林,猶在妝點春色。初下時,這陣夜雨並非聲色俱厲,它隨風而來,斷斷續續地下著,刮一陣風,落一陣歪歪斜斜的雨。又過了片刻,才開始變得密集,灰蒙蒙的雨線,從九霄而上,紛紛揚揚地落下來,漫天都是淒迷的雨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