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看見冰箱裏端端正正地放著三袋奶。我一看日期,正是今天的。
我把那幾袋奶抓起來就扔進了垃圾筒。
太太問:“怎麼了?”
我就對她說了那隻死貓。她一下吐出來。
他已經進了我的家了!不然,這奶是誰送進來的?
我警覺地檢查了一番,門窗都完好無損,那門縫連蚊子都進不來,他能進來?
我大步走到電話前,給保安部打電話。
“叫你們頭兒來!”我氣咻咻地說。
幾分鍾後,保安部那個頭目來了,後麵跟著兩個保安,其中一個是白班保安,一個是保安j。
那頭目看了看那隻死貓,說:“能不能是送奶的人幹的?”
太太說:“我是他們的顧客,他們不可能幹這種事。”
“可是,隻有他們有鑰匙啊。”那頭目說。
我說:“不僅有人在奶箱裏搞鬼,還有人在我家的報箱裏搞鬼。”
“搞什麼鬼?”那頭目問。
“經常放一些舊報紙。”我說。
保安j一直看著我太太。
那頭目回頭大聲對兩個手下說:“你們是怎麼搞的?”
保安j看了看那頭目,沒說話。我看他一點都不怕那頭目,甚至,他的眼神裏還有一絲鄙視。
他好像都要笑出來了,我甚至感覺他笑出來的聲音一定和電話裏那個人笑出來的聲音一模一樣。
“要是再有一次,我就辭了你們!”那頭目又對兩個手下吼。
白班保安委屈地低下頭去。
太太不依不饒。女人都這樣,她婆婆媽媽又說了很多,還提起了前些日子半夜那奇怪的哭聲。
那頭目反複說著好話。
我就拉了拉太太的衣角,讓她進屋了。
那頭目終於帶著兩個保安走了。
保安j走在最後。
我聽見那三個背影中有誰低低地嘀咕了一句:“否氣咩否氣。”
我的心抖了一下,大聲問:“你說什麼?”
那頭目正要推開樓道的密碼門出去,他回過頭來,問:“怎麼了?”
“剛才你們三個人誰說話了?”
那頭目看了看兩個手下,問:“你們兩個說話了嗎?”
兩個保安都停下,轉過頭來。白班保安膽怯地看著那頭目,說:“我沒說。”
保安j冷冷地看著我,說:“我也沒說。”
我避開保安j的眼光,不再說什麼。
那頭目把密碼門打開,他們魚貫而出……我肯定,有人說話了,盡管我不知道是哪個人說的。我相信自己的耳朵比貓還靈敏。有人說了一句電話裏的那種怪話!
我想,這句話是在通知我——他對那恐怖電話負責。
十、在雨中黃昏時分,下雨了。
天很黑,烏雲低低地壓在頭頂,不讓一切抬頭。
屋外沒有一個人。大雨傾盆,一片水氣蒙蒙,那些草木在雨中戰栗。
雨水打在我的窗子上,像爆豆一般,它的聲音是這樣的:“劈裏啪啦劈裏……”
太太跟兒子到嶽家去了,我一個人在家。
我打開電視,最先跳出來的鏡頭也是下雨,也是傾盆大雨,那雨打在窗子上,聲音也是這樣的:“啪啦劈裏啪啦……”
我有點氣惱,就關了它。
也許轉個台就是晴空萬裏,但是我關了它——本來就不想看,打發時間而已,它竟然也用雨潑我。
我就在黑暗中聽雨聲。
我突然想,那個保安j一定有我家的鑰匙,不然,他怎麼能進入我的家?
可是,他從什麼渠道得到了我家的鑰匙呢?我努力地想……活著真不易,我要當好一個作家,否則就沒有錢糊口;還要具備當偵探的素質,因為危險就十麵埋伏;甚至還要略懂醫術,至少要知道如何預防愛滋病……前幾個月,我家曾經雇過一個保姆,那個特別漂亮的女孩拿過我家的鑰匙,後來,因為她長得太不像保姆了,太太就把他辭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