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一想,我的家果然是可愛的。那些住在市中心的人,到我家這裏轉一轉,那就等於野遊了。
我進入王爺花園之前,看見那個小女孩正坐在平板車上等她媽媽。(或者她奶奶?)小女孩長得挺醜的,讓人為她的未來憂心忡忡。而且,她的頭發上有灰土,沒一點光澤。
太陽火辣辣,她困倦地朝王爺花園裏張望。她的頭頂沒一點陰涼。
我進了王爺花園,看見一群紅帽子正聚集在保安部門前,好像發生了什麼事。
我把車停下來,終於看見在很好的太陽下,那群保安在推搡那個撿破爛的女人。她被抓住了!
那個保安j也在場,他蹲在一旁,冷冷地看。他的眼神有點幸災樂禍。我看到了他人性中惡的一麵。
還有那個白班保安也沒有動手,他露出不忍看的神情。
那女人被推得一個趔趄接一個趔趄。她的臉苦巴巴的,嘴裏說著什麼,好像是在求饒。那些保安沒有一點憐憫她的意思。
我突然看見地上放著我剛剛扔掉的那把三條腿的凳子,我覺得這一切似乎與那凳子有關,就下車跑過去。
我來到保安部門前,聽見一個保安說:“把她的腰帶抽出來,省得她跑掉。”
我大聲問:“她怎麼了?”
“她偷凳子,被我們抓到了。”
“這是我家的凳子,我扔的。”
那幾個保安愣了。
那女人看看我,又急切地看看為首的那個保安,生怕他不信似的:“他扔的,他讓我拿走的!”
她改不了撒謊。
“是我讓她拿走的,她本來還不想要。放她走吧。”我竟陪著笑臉,把她的謊言延伸下去。
其實,我不太可憐她,我是可憐那個在外麵眼巴巴等她的小女孩。
為首的那個保安想了想,對那女人喝道:“你別讓我們再看見你了,記住了嗎?”
那女人說:“記住了記住了。”然後,她一溜煙地跑了。她沒有再拿那個三條腿的凳子。
為首的那個保安對另一個保安說:“你把這凳子扔到垃圾點去。”
那個保安雖然不願意動彈,還是嘟嘟囔囔地拎起凳子走了。
十三、另一個人那個恐怖的電話好長時間沒來了。我的心一點點晴朗起來。
這天晚上,我一個人在家打字。
下雨了,不大,是那種矯情的雨。
突然停電了。窗外的路燈在蒙蒙的雨中堅持亮著。我感覺噩夢又要開始了。
果然,電話鈴鑽進我的耳朵。我打個冷戰,沒有去接。那鈴聲一陣比一陣急迫,都快把話筒掀起來了。我感覺那個人心急如火,正在電話機裏對我喊:“我要跟你說話!”
我走過去,顫顫拿起話筒來。正是他。他慢吞吞地說:“扁囡嘞……匱魔幌岑?……補醬麼崽叵叵胎……咩否氣……”
我詐他,我突然說:“我知道你是誰。”
他停了一會兒,繼續緩慢地說:“補醬麼崽……呸略跋……唉……孤抖……”
我拿著話筒呆呆地聽,讓那源源不斷的沙子灌進我的耳朵。這時候,我看見窗外有一個人影,他在甬道中間筆直地站立,沒穿雨衣,沒舉雨傘,他的額頭擋在帽子的陰影中,他的臉在路燈下顯得蒼白無比。 。
是他,保安j!
我更傻了!
電話裏的這個人是誰?難道根本不關這個保安j的事?難道他背後還藏著一個人?
我的心中湧上巨大的恐怖,我對電話中的這個古怪的聲音問:“你到底是誰?”
那個人歎了口氣:“唉……寡塞肚……滅藏拐熗……罰咧秒剖飲水機,囡翟醒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