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在這個燥熱的十六歲夏天,注定要發生點什麼。
昨天白天繼母又帶著妹妹出去了,父親外出公幹晚上沒有回家。因為那個人不在,葉攸同也沒了吃早飯的興致,一直在床上賴到九點多才磨磨蹭蹭地起床——剛下樓他就聽到一樓琴房裏傳來斷斷續續的琴聲,聽起來像是繼母在陪妹妹練習。
除了葉攸同,葉家的孩子基本上都會彈琴。雖然技巧未必拔尖,唬一唬外行卻是綽綽有餘。朱玉珊家世不錯,更是個中好手,葉攸同經常聽見她躲在琴房裏一彈就是一下午。芃芃才四歲就開始被媽媽抓去學習,每天練琴都是愁眉苦臉的。
剛來葉家的時候,還是單身爸爸的葉逢春偶爾興之所至便會彈奏一曲。不通音律的葉攸同到後來經過自己的一番研究才知道,父親最喜歡彈奏的那支曲子,宛如山泉般琤琮靈動,名叫《阿拉伯風》。每次看到葉逢春彈到忘情之處,眼睛輕閉下巴微揚的樣子,即使言辭貧乏如他亦覺得那是一幅極動人的畫。
其實葉攸同也曾學過幾天鋼琴。那時候爺爺的病情算是穩定,父親在工作之餘還有閑暇指導他一二。後來爺爺逐漸沉屙難愈,父親又突然間匆匆娶了繼母,更兼工作日漸繁忙,就再也沒有過問這樣的小事。沒了父親的關心,在藝術上也並無特別的慧根,葉攸同慢慢對彈琴的心◆
“爸爸,你……可不可以不要結婚?”葉攸同記得自己架不住父親再三地詢問,終於忍不住傻氣地說出內心最真實的想法,眼角泛紅,聲音喑啞。說出來之後他立刻就後悔了,霎那間羞愧無比——他根本沒有資格這樣要求父親,怎麼可以這麼自私,隻想著自己。難道因為有了他這個孩子,葉逢春就永遠都不能結婚了嗎?他還這麼年輕……
葉逢春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的婚姻盡管能夠巧妙地平衡各方麵的利益關係,恐怕卻大大違背了這位重要家庭成員的意願,而且將來極有可能傷害到他的利益。隻是這個孩子一貫惟恐惹人不高興,安靜得如同家裏的一株盆栽,以致於人們常常忽略了他的存在。陡然遇到這種事情無處排遣,還不知道一個人暗地裏傷心難過了多久,才敢向自己提出這種看似無理實則關乎他安身立命的請求。
可是已經定下的事情無法因為孩子的一句話而改變,葉逢春隻得耐著性子開導兒子,並一再承諾他以後的生活不會有什麼不同。聽了父親的話葉攸同知道此事已成定局,他沒有再說什麼,隻是又一次大著膽子默默摟住了父親的腰。當時不到一百四十五公分的矮小身材,讓他隻能將臉貼在父親結實勁瘦的腹肌上。隔著薄薄的襯衫感受到對方的體溫時他安下心來,同時也確定了一件事——不管將來怎麼樣,也不管會遇到什麼事情,隻要父親還要他一天,他就會在葉家呆一天。
直到現在他還記得那觸♪感,葉逢春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頭發,像是在安慰一隻不被主人親睞的棄貓……
“媽媽,我不要彈琴了!”
隨著小女孩兒一聲不耐的尖叫,雜亂的琴音戛然而止,也打斷了少年怔怔的回想。回過神來已經看見妹妹小小的身影費力地打開門擠了出來。看見在台階上發呆的葉攸同,她笑嘻嘻地撲過去,“哥哥,抱!”
因為那天下午的事,葉攸同不能再冷淡她,隻得彎腰抱起妹妹。小姑娘誌得意滿,格格笑出聲來,在看見媽媽追出來之後立刻大聲說:“媽媽,哥哥陪芃芃去花園蕩秋千!”
葉攸同不吱聲,在心裏數秒等著朱玉珊開口阻止,卻意外地聽她說道:“你們去吧,注意安全。玩一會兒就回來,別累到了。”然後又閃身回了琴房,讓抱著妹妹的少年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哥哥,哥哥,你說,是大公雞跑得快還是火雞跑得快呢?”小姑娘膩在兄長懷裏唧唧呱呱地問著,臉上帶了一絲得意,還不等葉攸同回答,她已經忍不住揭曉答案:“當然是大公雞跑得快啦!因為火雞都被裝進盤子裏了!”話還沒說完她就笑了個前仰後合花骨朵兒亂顫,讓瘦弱的哥哥不得不又多加了幾分力氣才能抱緊她,兩人走向花園。
看妹妹獻寶似的對自己賣弄著三流幽默,葉攸同嘴角一抽,不由得滿頭的黑線,“你這都打哪兒聽來的冷笑話,真傻冒。”妹妹聰明活潑,他並不討厭她。
“是任叔叔告訴我的!”小姑娘還不知道自己正在泄露一個極其致命的秘密,仍舊炫耀似的跟哥哥大聲宣布,“昨天他和媽媽帶芃芃出去玩,說了好多笑話給我聽,我說給你聽好不好?”
“呃,昨天你們不是去外公外婆家嗎?”記得昨天清晨吃早飯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