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承昀的家當不多,主要是書,單是書就裝滿了兩輛推車,因此雇傭了三輛推車和幾名腳夫。他們這一去,道路漫長,水路陸路交替,十分麻煩。
午後,一行人裝好物品正準備出發時,卻見門外一輛馬車馳騁而來,其中領頭那輛馬車非尋常所見,而從馬車上下來的人亦是非同一般身份。庭院裏躲避不及的眾人都跪伏在地,不敢動彈。
太子從馬車上下來,徑直朝屋內走去,這麼多年了,他是第一次在白日來訪。
承昀人在空蕩的書房裏,聽到慶祈進門稟報的聲音時,太子人已經進了書房,慶祈急忙退出。
承昀看到太子喚了太子的名字,如以往,太子每次來訪那般。
“都收拾好了?”太子問,顯得很平淡,他收到承昀的信,便趕過來了。
“都裝好車了。”承昀回答,他之所以還在書房流連,是因為他還有些舍不得,他在這小木屋裏住了整整五年。
太子不再說什麼,他看向承昀,他抬手去摸承昀的發絲,動作很溫柔,承昀這次沒有躲避。
“到那邊記得寫信,生活上有什麼不便要告訴我。”惘
太子口吻溫和,此時的他仍舊是以往的那位親切可親的兄長,仍舊是承昀所認識的載垕。
承昀點了點頭,神情有些憂傷,他終究還是惦記太子多年來對他的恩情,此時他心裏對他已無多少怨意。
“鳳陽那邊離京城遙遠,好好照顧自己,別讓你父王為你牽掛。”
太子話語都是發自肺腑,承昀這一去也讓他牽腸掛肚。
“我會照顧好自己。”承昀應道,他離開這裏是為了遠離太子,也是為了將這木屋裏有過的回憶抹去。他日後無論如何孤獨,都是他自己抉擇的,並無怨言。
“那便好,我送你一程。”太子執住承昀的手,承昀同樣沒拒絕。
他讓劉叔送信給太子,是因為於情於理他都必須跟太子知會一聲,卻沒成想,太子會在白日裏趕來送行。
承昀已不知道太子心中所想的是什麼,但太子如以往像兄長般待他,他也如以往般對待太子。
太子執承昀的手出屋,他的侍從迎了過來,其中一位手中捧一件孔雀裘。
“這件裘衣你夜晚禦寒用。”太子拿起裘衣,披承昀肩上。
“這革帶,是我當初做裕王時的隨身之物。”
太子說時,另有位侍從端來了一個方盤,盤子裏放置的便是一件綴有寶石的金製革帶,這是真正價值連城的東西。
“載垕,這我不能收下。”承昀一見革帶,臉色都變了,這東西貴重非常,絕不是尋常可見的,即使是他恢複了世子身份也不能使用的物品。
“收下它,如果你尚且當我兄長的話。”太子說得堅定,他送這物件,便是種要求,要求承昀答應一件事,而且不得拒絕。
“我爹與我隻想回鳳陽過尋常百姓的日子,載垕,這我承受不起。”
承昀拒絕,他收下它,便是一個承諾。
“承昀,我不會讓鄭王與你流落民間,收下它,答應我別讓我日後找不到你。”
太子的聲音帶著柔情,他不能讓承昀就這樣離他而去,他也不希望他父皇對鄭王所做的錯事得不到挽回。鄭王會複爵,鄭王百年後承昀會繼承爵位,這件藩王級別的革帶便是要承昀一個承諾。
承昀搖頭,他想不到太子會以這樣的方式要求他,他不能做這樣的承諾,他隻想遠離朝廷,遠離京城,什麼世子,什麼爵位都不想要。他隻想在他父王獲得自由後,父子兩人隱匿於民間,像平頭百姓那樣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