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段(2 / 2)

在別的官員看來兆鱗古怪的很,無妻無子,府中也沒有貌美的侍女或是孌童,何況即使和眾人前去聽曲喝酒,無論身邊服侍的女子再美豔都不會多看幾眼。

也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兆鱗的身邊的同僚及屬下私下傳言了一個關於進入仕途的富家子弟與小家碧玉的淒美愛情故事,兩人非卿不娶不嫁,最後沒能圓滿,空留了一方肝腸寸斷,→

在高牆內的囚禁生活,痛苦且孤寂不堪,也是在那時候,鄭王的體虛、白發,於壯年時呈露了老態,呈露老態的不僅是形體,還有內心。

當時複爵時,在朝殿上,鄭王跪請新皇帝讓他歸隱山林,這是他真正的心願。但是新皇帝卻不能容許他父皇的過失得不到糾正與挽回,他心中所想的是鄭藩的爵位,將世代傳承,他想親眼看到承昀也穿戴上那藩王的冠服,而承昀的子嗣亦是,他不希望他有生的年頭,做出任何愧對宗親與黎民的事情。

品過菊花酒,嚐過菊花糕,隱士辭別,嘯聲傳遍林野。承昀攙扶他父王,緩慢地行走在菊圃間的小道上,身後的隨從遠遠跟隨。

秋風起,帶來陣陣的涼意,再見滿目的秋黃,不麵讓人有悲秋之感。

“這菊宴過後,頓覺一年的光陰匆促,歲月不留人啊。”

鄭王話語裏有感喟,他當年痛失愛妻,執著承昀的手遊走過這片菊圃時,承昀還隻到他腰間。隻是一轉眼之間,承昀竟與他齊高了,握住的那雙小手變成了大手,反過來攙扶他。

“父王,天涼了,我們回去吧。”承昀將手中所執的鶴氅披他父親肩上,將帶子係結。

遠處,一棟小屋前,一戶藥農家將屋外涼曬的藥菊收進屋。一對年輕的夫婦各捧一篩子,兩個紮羊角的小孩則齊力將篩子頂於頭上,那兩孩子看起來大概五六歲大。

“昀兒,你看那兩稚子多麼童真可愛。”鄭王蒼老的臉上帶著慈愛的微笑。

承昀看到了他父親眼裏流露的喜愛之情,心裏感到愧疚,但也隻是溫和一笑。

鄭王並沒有多作逗留,他體力早已大不如未遭遇囚禁的當年,走了段路便累了。

返回藩王府的路上,承昀細心的照顧父親,鄭王在假寐,身上披的鶴氅劃落,承昀將之披好。

“昀兒,為父知道你有所顧慮,但即使你想於日後歸隱山林,卻不該梅妻鶴子,你若是孤寂一生,可讓為父如何放心得下。”

鄭王睜開了眼睛看著承昀,眼裏包含著憂心。

“父王,孩兒愧對於你。”承昀跪伏在地,心裏愧疚而苦楚。

鄭王抬手拍了拍兒子的肩,他疼愛這個獨子,也了解他。他們父子倆都想過平靜的生活,厭倦了這身份的束縛,他們身為皇族宗親,太接近了皇權,榮辱隻在於朝夕之間,甚至有時候還在恍惚之中,身家性命便就不保了也說不定。

“昀兒,若是為父百年之後,你便請爵吧。”

鄭王深沉地說道,自從他複爵後,便有此想法了。

“父王!”承昀惶恐地看著父親,他忌諱他父親說這樣的話,想阻止他說下去。

“無妨,昀兒,你答應為父,他日過得恬靜恣意,且有一人相伴一生,如此為父心滿意足。你應諾為父。”

“父王長命百歲,這話不合時宜。”承昀猛晃頭,非常抵觸,心中滿是惶恐。

五年的囚禁生涯與日累月積的抑鬱寡歡,損害了鄭王的身體。即使恢複了自由之身,恢複了往昔的尊貴,卻還是要不回當初的健康之軀。

鄭王隱隱覺得他命不長,有此想法在於這些年來宗族不少壽命短暫,朱家所生育子女也不少早夭,天命如此,何況他覺得自己身體一日不日一日,因此才會有這樣的念頭,跟承昀說這些話。

鄭王並沒有多慮,他複爵後隻度過了三年春秋,最終留下了悲痛欲絕的孤子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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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野中的木屋,隻要半年沒有人居住,雜草便長上了台階,一兩年無人居住,便也就荒敗、倒塌。兆鱗讓府中的仆人不時到承昀當年居住的木屋打掃、鋤草、修葺。

兆鱗時常會於黃昏時,騎馬獨自一人前往木屋,他站在木屋門外,一手牽馬韁,一手舉起欲叩門,當反應過來木屋中並無人時,便悵然若失。

取出鑰匙將木門打開,進院子,那海棠樹似乎又高大了許多,今年的海棠花分外的豔麗,繁茂。

當年,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