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著實惹惱了小太子,也可能是在冉清桓懷裏比較有安全感,聖祁一掃剛剛怯怯的神情,一雙圓溜溜水汪汪的大眼睛睜得更大地瞪著尹玉英:“放肆,孤乃東宮太子!”
——可惜配上軟軟的童聲和緊緊抓著冉清桓不放的小手讓這句話十分沒有說服力,並且在一定程度上充滿了喜感,活像隻炸了毛的小貓。尹玉英忍不住笑出聲來。
好在這時候一個低沉穩重的男聲替抓狂的小太子解了圍,李野帶著親衛迎出來,四平八穩地給冉清桓行了個恰如其分的禮:“不知大人遠道而來,末將有失遠迎。”緊接著李野看見了冉清桓懷裏橫眉立目的小男孩,先是愣了一下,隨即不讚同似的搖搖頭:“末將見過太子殿下。”
尹玉英差點沒跳起來,指著聖祁口齒不清地說道:“這這這這軟成一團的小娃娃是皇上的兒子?!”
慘遭鄙視的聖祁怒視豹子將軍。
“尹大人常年在關外,不怎麼通事故,太子見諒。”李野不小心瞥見一臉看熱鬧似的促狹地笑著的冉清桓,搖頭歎了口氣,隻得開口圓場解釋。
卻聽冉清桓終於開了尊口:“這位尹將軍你不可以和他生氣,生不過來的,”隨後他從李野身邊走過,順手拍拍李野的肩膀,對聖祁說道,“這位李將軍,在見麵後所講的前十句都是放屁,你也不用理會他。”
聖祁似懂非懂地透過冉清桓的肩膀打量著摸著鼻子苦笑的李野和滿臉被打擊的尹玉英,發現自己的小冉叔叔原來才是最厲害的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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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場上熱鬧得很,禁軍在李野手上要比在方若蘺手上服帖得多,當然也有效率得多。
再也不是昔日錦陽那些隻會欺壓貧民百姓的兵痞,這中間許多人都是曾經從戰場上九死一生下來的,是真正的精英,是那時候一日千裏,神出鬼沒,鐵蹄踏過了整個江山的軍人——
聖祁趴在冉清桓的肩膀上,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望望這裏又望望那。
“知道為什麼帶你來這裏麼?”柔和而帶著不易察覺寵溺的聲音鑽進小太子的耳朵——聖祁搖搖頭,這才是他熟悉的那個小冉叔叔,這個人適才的種種表現實在嚇著他了,他想了想,不知道怎麼形容那種感覺,似乎是很危險,又似乎有種神奇的魔力,異常地吸引著人的目光的感覺。
“這裏是我大景的禁軍大營,是上華的最後一道防線,集中了軍中最精英的男人們。”冉清桓淡淡地說著,就像是給孩子講故事一樣的腔調,“你覺得你該看到什麼?”
聖祁猶豫了一下,又搖搖頭。
“碰”地一聲,一個年輕的小將士被同伴重重地摔在地上,就在裏冉清桓他們不遠的地方,小聖祁被嚇了一跳。尹玉英皺皺眉:“往哪摔呢?這麼沒準頭!”
“領罰去。”李野沒什麼表情地吩咐道。
摔人的和被摔的行了個禮,什麼都沒說地便要退下。
“先生……”聖祁小心地趴在冉清桓耳邊,他看看臉上明顯腫起來的小將士,有些不忍,“要罰他們嗎?”
冉清桓笑笑,不管怎麼說,這孩子心腸倒是不壞:“西北最近不大太平,萬一將來再起戰事,今日的罰,是讓他們將來保命的。”
聖祁似懂非懂地依在冉清桓懷裏,看看校場裏麵的將士,隻聽這個有著溫暖可靠的懷抱的男子繼續說道:“可是聖祁,你知不知道,將來有多少人都會因為你一句話而生死立判,你又知不知道,你的東宮,是這些兄弟們用血肉搭起來的——你告訴我,你在東宮裏麵幹的那些事情,對得起死了的人麼?”
他的目光驀地有些嚴厲,聖祁低下頭,玩著他的衣領:“我沒幹什麼……”
“沒幹什麼?”冉清桓似乎是冷笑一聲,“可是臣怎麼聽說,太子殿下前些日子穿著女孩子的衣服在東宮逛,蘇先生斥責於你,你卻聽那幫丫頭的話戲耍於他?”
聖祁張張嘴,想要辯解什麼,偷偷覷了一眼冉清桓的神色,硬是把話咽了回去。
“臣還聽說,宮裏的小斧子不知道怎麼惹了太子殿下,被幾個丫頭罰,寒冬臘月地在荷花坑裏撿了三個時辰的珠子,太子殿下管都不管。還請殿下示下,臣是不是有些聽錯了呢?”
聖祁抿抿嘴,沒吱聲。
冉清桓冷笑一聲,嘴上卻讓然恭恭敬敬地自稱臣:“臣當時就覺著,太子殿下確實有東宮之威,當真了不得啊。”
“先生……聖祁知錯了。”小太子眨巴眨巴眼睛,好像馬上就要哭出來似的。
冉清桓沉默了一會兒,這才歎了口氣:“今天我讓靈兒跪了一會兒,並不是因為她錯了,靈兒是女孩子,那麼說本來也無可厚非,我是在等,等太子出來為她說句話——”他微微垂下眼睛,擋住了一雙烏黑的瞳仁裏麵的種種情緒,聽起來是在教訓聖祁,聲音卻好像累極了似的低沉,“可是後來我還是失望了,堂堂東宮太子居然在一個女孩子因為自己的原因被責罰的時候一言不發——聖祁,連起碼的擔當都沒有,你說,將來如果我們都不在了,大景的江山怎麼交給你,天下的百姓怎麼交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