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起來∶"我哥他剛剛去世,現在我們全家都在醫院裏,我哥囑咐過,他走以後馬上通知你。"
"知道了,我馬上去。"鍾躍民掛上電話,開始穿衣服。
高也被驚醒了,她驚慌地連聲問道∶"躍民,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嗎?"
"李奎勇病故了,現在在醫院裏,我得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
"不用了,你睡吧。"
鍾躍民趕到醫院搶救室的時候,醫務人員正在撤除吊瓶和監護設備,李奎勇的遺體還躺在搶救台上,他的幾個弟弟妹妹正在哭著給他擦洗身子、換衣服,他們顯得格外悲痛。
李奎元告訴鍾躍民,他哥哥是一個小時之前在家裏進入彌留狀態的,由於李奎勇生病以後堅持不肯進醫院治療,弟弟妹妹們誰也不敢違背他的決定,因為誰要是提出去醫院就得挨罵,隻好輪流請假護理這個大哥,隻有等他進入彌留狀態時才敢叫救護車把他送進醫院搶救。
(8)
鍾躍民走到李奎勇身邊,望著他已無生氣的臉,久久注視著,他想起不久和李奎勇有關靈魂的那段對話,感到心中一片茫然,他想對死者家屬說點兒什麼安慰的話,卻覺得嗓子被哽住了,他張了張嘴,結果卻什麼也沒說出來。
他緩緩地抬起頭來,兩眼注視著天花板,李奎勇生前的那句話在他耳邊響起∶"我走的時候,會在天花板上等你,你看不見我,可我能看見你,你朝我招招手,我才會放心地走……"
鍾躍民知道,此時李奎勇的靈魂正在默默地注視著他,等待著和他告別,他艱難地揚起左手,隻說了句∶"奎勇,你走好,鍾躍民和你告別了……"
話沒說完,他已經淚流滿麵了,冥冥中他似乎聽到一聲深深的歎息,他知道,李奎勇的靈魂永遠地逝去了……
正文 尾聲
(1)
來自西部的電子郵件之一∶
小高∶我正在新疆的阿勒泰,這一路還比較順利,車胎爆過三次,不過都被我補好。我從克拉瑪依沿216國道駕車向西而行,沿途連續幾個小時的狂奔,滿目蒼涼的戈壁荒灘會使你覺得自己走向的是一個永遠不可能到達的地方。車至恰庫圖才看到一個小小的綠洲,烏倫古河最美的一段從那裏逶迤拖過,河畔矮樹叢生,暮色四起,這時你才有那麼一點兒感覺到阿勒泰了。
在216國道上恰庫圖鎮以北約一百公裏處,我從那裏的叉路口向右拐入青河境內,那裏的三道海子真是風情萬種,寂靜的山林和牧場在輝煌壯觀的日落中斑駁閃爍,綠茵茵的高山牧場上,成群的牛羊馬匹,使人覺得遠古遊牧的生活一直延緩到了此時。而沉默的群山深處,己經荒蕪並廢棄了的成吉思汗大道雄壯依舊,似乎仍然在曆史中不停地延伸,近在身旁的曆史也隻能遙遙相望,無法靠近。
我離開青河,駕車向西折進富蘊,進入了可可托海的樺林公園,著名的額爾齊斯河從那出發,幽藍動人,頭也不回地穿過阿勒泰向北流去。兩岸河穀幽靜深暗,林木繁茂,野花明亮,一派歐洲風光。到了秋季更是層林盡染,絢麗多姿。出富蘊縣後,向西則進人福海境內,美麗的烏倫古湖俯身靜臥在阿勒泰草原上,潔白細膩的沙灘上蘆葦叢生,湖水清澈。烏倫古湖的湖麵開闊,天鵝、鶴、野鴨、海鷗等各種水鳥成群飛翔在湖心島嶼。到了傍晚,四下風景如畫,更覺異域風情無限迷人。我在阿拉善的溫泉裏泡了兩個小時,竟睡著了,險些被水嗆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