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訝異地扭過頭去,看到一個素不相識的男人。穿著一件舊舊的黑色短衫,胸口還印了個骷髏圖案,一條洗地褪色的牛仔褲。頭發稍稍有點長,挑染成紅褐顏色。不過也就二十來歲的模樣,年輕俊朗。他邪邪地笑著跟我商量,“回頭還你錢。”
我還以為是碰上了什麼不良人士,將錢付了之後便趕緊走了。他拆開煙來叼了一支,見我離去,立馬又跟上來,“喂,你住哪的啊?不然留個電話給我也好啊。”
“不用了。”
但他執拗,不知從哪裏掏出一支筆來,掰開我的手心寫字。留了一個電話之後又留下了他的名字。末了,又咬著煙衝我笑,“記得打給我。”話剛說罷,就瀟瀟灑灑地走了。
我低頭看看掌心,一串電話號碼之後,是歪歪扭扭的兩個字:楚原。
幾天之後,我又在那個便利店碰上他。以為他又要我替他買單,急忙拎著東西便走。
他見了我,連忙跟上來,將一張紙幣塞給我,笑,“大少爺你可總算出現了,怎麼也不打給我?我蹲這兒好幾天了。”
我手裏握著錢有些發愣,沒想到一包煙的錢,他還真那麼較勁。
我剛對他說了謝謝,就聽到路邊停著的一輛高級跑車鳴了鳴喇叭,楚原向著那邊看了看,說:“錢我還你了,否則心裏不踏實。走了。”
他一個彎腰,鑽進車裏。駕駛座上的男人帶著一副墨鏡,一頭利落短發。感覺他的視線向我這邊瞥了一眼,隨後踩下了油門走了。
看著那一台黑色跑車,我心道他原來是高幹子弟。剛才卻還揣測他又來讓我買單,心頭羞愧,原是我小氣了。
彼時,我還不知車裏坐的那人,便是葉耀生。
說來巧合,我在《倪瑟》待了近半年才得知,原來雜誌總編的兒子,就是之前那個問我借錢買煙的人。這半年裏一直“楚編”、“楚編”地喊,卻從未想將他們兩個聯係在一起。
不禁感歎,人這一生,做過的事、遇見的人,都有著太多的機緣巧合。
彼此知道了還有那一層關係之後,我和楚原便漸漸熟絡起來了。
他小我一歲,開朗地很,性子也不拘小節。學的是服裝設計,再過不久就要從學校畢業。我心道,噢學設計的,難免特立獨行些,難怪第一次見他把他當作是混混了。他遞了根三五給我,我擺擺手,“我不抽煙。”他也不覺尷尬,爽朗地笑著收回。
他一直說,我們是“十塊錢朋友”,說的就是那時他借了我十塊錢,買了一包煙。
後來我注意到,每次與他出去,晚了總有那台黑色跑車來接他,就和第一次見時的一樣。
就算是雜誌總編,楚興華也向來是中規中矩,節儉過日子的老一派。
楚原與我熟了,見我疑惑,毫不避忌地笑說,“那是我男朋友,有機會介紹你們認識,”停了一陣,又問:“你接受不了?”
我搖頭,“不會。”末了又舔了一句,“你們感情真好。”
楚原咬著煙,臉上的表情有些複雜,我一時間並未讀懂。
夏天的時候,我的實習期結束。實習期間與編輯部上上下下同事都處地好,工作上也未出半分差錯。
楚興華找我去辦公室小談了片刻。他想繼續留我在編輯部做文編,詢問我的意思。
“之前在編輯部實習的,也有最後去了其他部門的,市場部也好,辦公室也好,按你自己的意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