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都恁著自己的性子。
從前缺乏管束,有些少爺脾氣是難免,但我最怕他忙起來不顧自己,三餐不定。
二十七歲的時候,他順利從父親手上繼承了葉氏集團,成為了公司名副其實的董事。
從那時開始,報紙上開始有他的新聞,他漸漸成為了葉氏集團的一個標誌,在商界也成了一個被高度關注的對象。
他一向做事精明,製人服帖,得到業內的關注和認可也是順理成章的事。在那之後,他自然比以前更加忙碌,我並不怪他工作太忙,隻怨他不好好照顧自己。
他受母親遺傳,心髒一向不好,這是我還沒和他在一起的時候就知道的。為此,咖啡、酒品,三餐不定,過度疲憊,長時間熬夜,這些都是要不得的。但他工作起來就像是什麼都忘了。
有一回在公司舊病發作,暈倒了送去了醫院。
我急得立馬去醫院看他,不料他母親也在。
他父母親並不十分清楚地知道我。我站在病房門口,一臉慌張的模樣,頓時有些手足無措。隻禮貌地叩了叩門,“……伯母好,我是耀生的朋友杜嶽卿……來看看他。”
那時耀生醒著躺在病床上,看到我來了,一臉的笑。
他母親見了,精明起身,客氣地說:“喔,我聽耀生提起過你。還麻煩你特地跑這一趟,謝謝你關心了。”
“哪裏的話……”我慌忙接話,一開口竟也不知後麵的話也如何接上。
“我出去弄點水果,也別聊太久,累著耀生了。”
“我知道,伯母慢走。”
看他母親帶上門出去,我在他床邊坐了下來。
還沒開口就聽他取笑:“就是見見我媽而已,你怎麼緊張成這樣?那以後你進門了,日子還怎麼過?”
我此刻半分開玩笑的心思也沒有,“葉耀生!”
他略微收斂起笑容來,一隻蒼白的手從被子裏伸出來握我的手:“……生氣了?怪我沒把我們的事和爸媽說?”
我心裏歎氣,每次都是這樣。我為的什麼生氣,他總是全答不上點子。
“你什麼時候才能聽我的話?”
他的氣色並不好,笑容看上去十分脆弱似的,“你說你說,我都聽你的……”
說得好聽。我瞪他一眼:“讓你工作起來別沒頭沒腦的,讓你好好吃飯、好好休息,都這麼幾年了,你什麼時候聽過我的?你以為自己這顆心髒有多厲害?次次這樣折騰。你什麼時候能讓我少擔心你一點?”
我這頭說地嚴肅認真,他倒還風輕雲淡地開玩笑:“這還沒過門呢,就想著管我啦?”
我正要發怒,他拽緊了我的手心,想要坐起來。我連忙上去小心地扶他起來,在他背後墊上了一個枕頭。
耀生背靠著枕頭直直地坐著,望向病房窗外,“嶽卿,你知道嗎,昨天晚上我躺在這張床上,忽然想,如果沒有八十年可過了,那該怎麼辦……”
我聽他這樣開口,竟一時梗塞。過了片刻他又說起來:“我從小好像就不怎麼怕死。但那一刻心念著我答應過的八十年,忽然很害怕,蒙著頭居然哭了,”他自己也笑起來,“都大男人一個了,還真是的……”
“從前自己還自以為曠達,什麼都不在乎,浪費了很多時間,也傷害了很多人。遇到你之後,才開始計劃著要認真生活。”
“嶽卿,”他捉緊了我的手,“如果——我是說如果——真的沒有八十年,也請你不要責怪,至少做出承諾的那一瞬是絕對真心,沒有半點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