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耀生……”
他和之前的任何一次一樣，將我攬進他的懷抱，“想說什麼？”
“耀生……”一聽到他溫柔的聲音，我就說不出話。一句都說不出。所以隻是一聲一聲地喚他。
日後再沒有機會，葉耀生，你記住我的聲音，不要忘了。
“怎麼了，怎麼不說了？”他側過頭來看我，對於我心中的打算全然不知。
耀生，我們總該要結束。我知道，我們總會有終結，從你結婚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
“耀生，你好好聽我說……”
他在黑暗裏輕輕笑起，“我聽著呢，嗯？”
我仍舊軟軟地依在他懷裏：“過了今天，我們不要再見麵了。”
“什麼？”他被我一句話一驚，急急地坐直。
“你聽我說完，”我靠著他，繼續道：“耀生，你已經是個做爸爸的人了。你要知道，這個世界上除了愛，你更有要去擔負的責任。有一個女人剛剛為你生了孩子，將來你們才是一家，你有義務讓她們幸福地生活。所以我們不能再這樣下去，我們……”
“好端端的，你說這些做什麼……”他低聲地問，攬住我的肩膀哄我。
可我還是忍不住的激動：“葉耀生！我們不要再錯下去了！你有家庭，有妻有女。耀生，你忘了我吧。”
他翻身壓住我，低頭來吻我，宛若低低的哀求：“嶽卿，我們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
我看見他脖子上垂著我那年送他的玉佛，眼眶全濕，用力捧著他的臉，看著他英挺的五官：“我說我們不要再見麵了，我讓你忘了我，你聽到沒有！！”
“我怎麼可能忘了你！？”他也急了：“是誰說的：‘你決意要走，我絕不留你。可是如果哪天你要回來了，再大的風雨，我也來接你。’！？”
“葉耀生，你早就回不來了！”
他俯看躺在他身下的我，愣了半餉，眼睛發紅。正要開口，手機卻響了起來。
他坐起來，從床頭櫃邊拿過手機來看。大概是妻子，所以走到陽台上去說電話。
我發愣似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依稀聽他在電話裏說：“……嗯，就快結束了。不用，我一會就回來。你別等我，先睡吧……”
眼淚順著眼角滑下來，一點聲音都沒有。
他回到房裏，沉默地拿起衣服來穿。
我從床上坐起，走過去替他將衣服一件一件地穿起來。就像幾年前和他在一起時一樣。他站著不動，任我幫他打理。我知道他一直看著我，可視線卻始終不敢與他對視。
我在他襯衫領口打上領帶，最後給他套上西裝，一個一個地將扣子扣好，服服帖帖。
我忍不住，看著眼前的耀生，還是有淚落下來。
他伸手輕輕地替我抹去了，手指在我臉頰邊摩挲：“為什麼……嶽卿，為什麼我們會變成這樣……”
我吸了吸鼻子，垂著眼答他：“耀生，你知道，不是所有相愛的人都能在一起。耀生……你忘了我吧，當我求你……聽我的話，你要是愛我，就忘了我。”
他依舊如同幾年前一樣，不停地低聲喊我：“嶽卿，嶽卿。”
“讓我抱一會……”我最後一次靠在這個已經熟悉了十年的懷抱裏，眼淚泛濫地悉數滴在他的西裝上。
我忽然很想念從前，想他那雙深得像潭湖水的溫柔的眼睛。
最後，我看著他走。
忻長孤獨的背影越走越遠，彎腰上車。直到我在樓上再看不到那輛黑色保時捷。昏暗的街燈徹夜亮著，我就這樣在陽台上站到了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