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子胥目光在圖匕麵上掠過,依舊是那麼的不屑,最終停留在緊閉的城門上,在一聲長長的歎息後,他道:“打開城門!”
隨著伍子胥的這句話,將夫差擋在城外整整一日的城門緩緩打開,一場足以顛覆吳國的危機在夷光與伍子胥的聯手合作之下悄然化解,幾乎不費一兵一卒,成為史書上的一段傳奇,千百年後,也隻有諸葛亮的空城計能夠相提並論。
夫差激動地望著出現在視線中的夷光,正要下馬,突然胸口一痛,緊接著就失去了意識,從馬背上跌落。
“大王!大王!”姬臨大驚,急忙上前將他扶起,但任他怎麼呼喚,夫差都沒有反應,麵若金紙。
正當他手足無措之時,夷光急步奔了過去,顧不得言語,手指迅速搭在夫差腕間,細若遊絲的脈象令她麵色難看至極,取出隨身攜帶的銀針刺入夫差周身幾個大穴之中,也不取下,徑直道:“立刻將大王抬至館娃宮長樂殿,小心一些,不要觸動他身上的銀針,否則會有性命之憂。”
姬臨連忙答應,親自帶著幾個人小心翼翼地將夫差抬往館娃宮,好在危機已經化解,他暫時離開也無妨。
夷光正要隨行同去,想起還有幾句話要與伍子胥說,連忙朝他所在的方向瞧去,卻遍尋不見人影,奇怪,去哪裏了?
阿諾迎上來道:“娘娘可是在找伍相?”
“不錯,你可知他去哪裏了?”
“伍相回府了,臨行他讓奴婢轉告娘娘四個字——好自為之。”
夷光輕歎了口氣,道:“知道了,我們走吧。”
回到長樂殿,夫差已被安置在榻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手緊緊攥著胸口,神情很是痛苦。
姬臨焦灼地等在那裏,瞧見夷光進來,連忙道:“王後快看看大王,大王剛才胸口突然疼得利害。”
“我知道了,你們都出去吧。”夷光剛才替夫差把過脈,知道他是因為傷勢加疲累引發了心絞舊疾,應該早先就不對了,但因為公子山與文種的叛變,夫差一直強行忍耐,後來危機解除,精神一鬆,病情便一下子爆發出來了。
望著姬臨離去的背影,夷光突然道:姬將軍留步。”
姬臨疑惑地轉過身,“王後娘娘還有什麼吩咐?”
夷光猶豫片刻,道:“我知道你是伍相一手帶出來的,去看看他吧。”
聽到這話,姬臨眸光一亮,但很快又黯淡了下來,低頭道:“大王有令,不許朝中將領出入伍相府邸,末將不敢有違。”
“大王這邊,我自會與他解釋,隻管去吧,若誰問起,就說是我的命令,出了什麼事皆由我一人承擔,與將軍無關。”
姬臨詫異地望著夷光,見確定她並非玩笑後,激動不已,連聲音都在哆嗦,“多謝娘娘,末將……感激不盡。”
“快去吧。”目送姬臨離去後,夷光讓阿諾取來藥箱,仔細地為夫差施針,這一次可不像之前在城外時,僅僅隻是為了暫時穩定病情;這次銀針密密麻麻,幾乎插遍了夫差全身,少說也有上百根,阿諾在一旁看得眼花繚亂,往往她還沒看清,夷光已經一針刺了下去,也不知夷光怎麼能分毫不差地記住這麼多穴道。
施完最後一分銀針,夷光長舒一口氣,抹去額上密密麻麻的冷汗,剛才那一番行針,看著輕鬆,實則凶險萬分,她隻要落錯一針,夫差就會性命不保,虧得她心智堅定,否則萬萬受不住這種命懸針上的壓力。
緩了一會兒,夷光讓阿諾取來紙筆,寫下一張藥方,道:“按上麵寫的去抓藥,記著,一厘不能多,一厘不能少;然後用三碗水煎成一碗,你親自煎,不許假他人之手。”
“奴婢省得。”阿諾點點頭,取了藥方離去,過了約摸半個多時辰,她捧著一碗禢色的藥進來。
“我來吧。”夷光接過藥碗,仔細吹涼後喂到夫差嘴邊,剛喂進去便都流了出來,接連喂了幾口都是這樣,昏迷中的夫差根本不懂得吞咽,無奈之下,夷光隻能嘴對嘴,一小口一小口的喂著,足足喂了半柱香的時間,方才勉強喂完,隨後又取出施公生前所留的藥丸,蹍碎之後混水服下,如此一番後,夫差麵色較之前好了些許。
阿諾關切地道:“娘娘 ,大王是不是無礙了?”
“哪有這麼簡單。”夷光苦笑道:“若是剛病發就醫治,尚且好說,可偏偏大王拖了這麼久,再加上受傷、發燒、心情鬱結種種,令病情不知複雜了多少,連我也沒把握。”
阿諾一驚,脫口道:“娘娘是說,大王會……”後麵那個“死”字被她生生咽了回去,但雙目依舊瞪了滾圓,充滿了驚駭。
夷光撫著夫差滾燙的臉頰,聲音微微顫抖,“能做的我都做了,能不能熬過去,就看大王自己了。”說到這裏,她俯下身,貼著夫差臉頰,在他耳邊道:“大王說過,要與我做生生世世的夫妻,君無戲言,你一定要醒過來,千萬不要丟下我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