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段(3 / 3)

他一臉沾沾自喜活脫脫一個流連花叢的浪蕩子,腆著臉洋洋得意地炫耀自己如何賞遍群芳。嚴鳳樓看不下去了,咬著唇低下頭把筆管捏得死緊:“嗬,顧侍郎果然人見人愛花見花開。”方才聽他口氣,還以為、以為……卻沒想到……真真恨死自己的自作多情。

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猝不及防地,耳邊突然被人吹進一股熱氣:“你生氣了?”口氣幽幽的,驚起一身戰栗。

他的唇就貼在耳邊,自己輕輕一個顫動便能撞上。嚴鳳樓覺得自己僵直得像一張被繃緊的弓,保持著嚴正的坐姿不敢有半點輕舉妄動:“顧大人,你逾距了。”

“鳳卿。”他的話裏帶著笑,隨著雙♪唇開闔,曖昧的濕氣一陣陣吹進嚴鳳樓耳中,“你在生氣。”

“下官不知。”

“我知就好。”他說得很輕,語氣飄忽,一手摟著嚴鳳樓的肩,一手擱在桌上,沿著紙張的邊緣緩緩而下,然後自指尖而始,慢慢地、一點一點握住嚴鳳樓的手,“我知就好。”

自語調至姿勢,無一不太過親密,親密得仿佛情人間的呢喃:“鳳卿,我喜歡你。”

“你……”嚴鳳樓聞言倏然回首,吸氣聲驀然而起又噶然而止。

顧明舉真真切切地笑著,目似星辰,眸如琉璃,俯身、折腰、低頭,準確無誤地覆上他的唇。

一時,一室寂然。

蜻蜓點水般飄忽的一吻過後,嚴鳳樓的臉色頓時“唰──”地一下變作慘白。顧明舉稍稍起身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麵孔微轉,瞥眼去看書房外,門外那人同樣麵色蒼白,杜遠山。

“喲,是杜家公子。”離開縣丞府的時候,顧明舉主動叫住了臉色仍未平複的杜遠山。

閱曆尚欠的書生還未從先前見到的那一幕裏緩過神來,正呆呆立在縣丞府門前躑躅不定。

穿一身月白色衣衫的顧侍郎頭戴玉冠笑得和藹,伸手攔住了他的去路:“可是要進去見嚴縣丞?可惜現下他恐怕無心見客。”

杜遠山聞言,方才一再強迫自己要忘記的點點滴滴頓時又從眼前湧現,臉色逾顯複雜,一張白淨的麵孔漲得血一般通紅,口中卻結結巴巴不知該從何問起:“你、你……他……”

“我和他嗎?嗬嗬……”像是聽到了天底下最舒心的奉承,顧明舉開心地笑著,上前一步站到杜遠山身前,卻驚得杜遠山猛然後退了一大步,“杜公子,現在本官來回答你,為什麽我不願同你遊城。”

眼前的學子太生澀,即使瞪大眼強自挺直背脊裝作一副不甘想讓的態勢,氣憤畏怯與幾分好奇還是明明白白寫在眼裏,清楚得比書頁邊上的注解更讓人看得了然。這樣一張青春年少的臉真真叫人想起當年,一晃眼,原來已經幾度鬥轉星移,鬢邊青絲悄然改作白發。

“為官之前,我與鳳卿在南安書院同窗三載,南安城還有什麽地方是我們不曾去過的,你說是嗎?”如同將活鼠按在掌下肆意戲耍的貓,他眯起眼將語調一降再降。

他最後半句出口,杜遠山已經是一臉瀕臨崩潰的死白:“南安書院……”

顧明舉猶嫌不夠,唇角忽而一揚,一雙如刀似劍的眼筆直刺進他神思潰散的眼:“聽聞杜公子同鳳卿乃是知交好友,啊呀,他居然未曾跟你提及?嗬嗬……杜公子若欲知詳情,不妨進去找鳳卿問問。以二位的情誼,他應該不會回避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