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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涼都風雲 鳳後出嫁(上)

天剛蒙蒙,容成雅音就已經醒了。

最先入眼的,是頭頂被輕紗掩住的木刻。

因為天色尚早,所以房裏還有些黑,於是那些木刻便有些模糊。

容成雅音眯著眼睛瞧了一會,好容易才分辨出那是什麼,卻不是平時看慣了的百鳥朝鳳,也不像他的鳳床那般漆了金漆因而顯得流光溢彩,隻是一幅普通的鴛鴦戲水圖,顏色有些暗,所以才會顯得模糊,倒是讓他在一時之間生出了幾分迷糊,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這裏……是哪裏?

怔怔地有些出神,眼眸一轉,就看到了紗帳外,透白的窗欞上貼著的那排大紅喜字,紅豔豔的顏色瞬間就給這間還被幽暗所籠罩的房間添上了濃濃的喜氣。

忽地,就回過神來。

這裏並不是他的芳菲殿,而是他的“娘家”。

一個據說是已經派往封地多年的郡王出京前置下的家宅。

容成府是回不去的,畢竟他已經是嫁出了的,而讓他從芳菲殿出嫁,那也是萬萬不能的。就算是香兒肯,整個皇室,整個朝上,也絕對不願意坐實了嫁鳳後的名頭。所以,才會費盡心思找了這麼一處有男兒閨房的郡王府每來做他的娘家,也才會有了所謂的病重,所謂的詔書許願,所謂的秘法救治,以及如今他的芳華太皇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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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嫁的一樣是他容成雅音,一樣是新寡再嫁,但至少不是為了兒女私情,而是為了成全香兒的帝王名聲,多少也可以為他擋去一些寡夫再嫁後所要麵臨的難堪。

這麼不情願,就不能反對嗎?

容成雅音輕輕地垂下鴉羽似的濃密眼睫,回想著當日鳳無惑的人頭掉在他膝上時,芳菲殿外那一群朝臣們嚇得癱倒在地上的模樣,禁不住發出一聲譏諷的輕笑。

那些女人,平日裏道理一套接著一套,遇到個霸道的主,也隻能低頭伏小。

“殿下,可是醒了?”

立刻,朦朧的暗處就傳來了喑啞的聲音。

陌生的嗓音,並不是出自清容之口,清容的嗓音要清脆柔和許多,不似這人那般粗嘎,雖然已經刻意壓低,聽在耳朵裏卻仍然覺得十分不適。

“殿下,可是醒了?”

暗處的人,沒有聽到回答,聲音立刻提高了幾分。

容成雅音這時才會過意來,這一聲殿下叫得是自己,聽慣了別人稱他君後,冷不丁換成了殿下,這讓他忍不住又是一陣恍惚。

隻是,他這裏恍恍惚惚,暗處的那人卻是等得心焦,好半天沒候到回複,已經忍不住有了動作。

聽到暗處響起的腳步聲,容成雅音連忙收拾起複雜的心情,揚著聲對著那處叫了一聲:“進來。”

“是。”

終於聽到動靜,那幽暗的角落裏說話的人先是鬆了口氣,才發出一聲短短的回應。

緊接著,就是嘎吱嘎吱的脆響。

然後,就是華光大放。

容成雅音眯著眼睛瞧過去,正好看到一個身材高挑做已嫁裝扮的男子推開了香楠木雕刻的隔門。

門一開,兩排共八人小侍打扮的少年捧著罩了燈罩的燭台魚貫而入。將燭台沿著兩邊的牆依次放好,小侍中的人就分拔忙活了開來。

先是兩個人上來一左一右掀了床上的紗帳,再是兩人一左一右跪在他的腳邊伺候他穿鞋,待他穿好鞋,又有兩個人端了鎦金的銅盆及布巾水杯和漱口鹽過來服伺他梳洗,還有兩人捧了糕點清茶等進了房擺在當中的那張椅上一一布置。

候著他淨好麵,其餘的小侍也做完了手上的動作,便如來時一樣魚貫著退了出去,順道還將隔間的門給合了起來,隻留那個高挑的身影和容成雅音兩人在屋子裏。

屋子立時靜了下來。

隻是這樣的安靜很快就被湊過來的巧笑打破:“殿下,這一夜睡得可好?”

“尚好。”

容成雅音將目光從桌上擺放著的各式小點上抽離,順道瞧了瞧桌中間那隻已經不再吐青煙的小巧三足香爐上停頓了片刻,心道一聲:點了這神仙聞了都要安睡的安神香,他又怎麼會睡不好?

隻是臉上卻是不好作出什麼表情,隻是淡淡地應著聲,然後就著勢看著說話的人。

那是個紅底金絲石榴花紋襖裙的男子,臉上塗著厚厚的脂粉,看不清楚長相和年紀,倒是插在挽成鬆鬆墜馬髻上用紅色絹紗紮成的大紅石榴花份外醒目,讓人覺得很是喜興,禁不住看了好幾眼。

瞧見容成雅音打量的目光,那男子就趕忙對著他俯身作揖,然後笑嘻嘻地道:“殿下大喜。”

大喜?

容成雅音挑了挑眉梢,並不回應。

瞧見他有些冷淡,那男子也不惱,隻是笑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