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段(1 / 2)

手上搶來的東西,一隻手舉高了燈籠,定睛看過去,卻真的隻是一個拇指粗細用木頭雕起來的小蚱蜢,她的臉色不由難看起來,憤憤地瞪了一眼少年,看少年臉色蒼白的模樣,臉上又顯出了厭惡,手掌一揮,便把那隻木頭蚱蜢拋了出去,“沒用的東西留著幹什麼,扔了好了。”

“不!安值守……不要……”

少年眼巴巴的看著那個用繩子掛著的墜子呼的一聲被扔進了遠處的幽暗中,大大的眼睛裏立刻滑下了晶瑩的淚水。

女子瞪著少年,一點也沒有被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打動,反倒伸出腳踢了一把少年,看著他踉蹌著趴倒在地上,才解氣地揮著手:“哭什麼!有時間哭,還不快點刷!這天就要亮了,客人出來撞上了,你是不是又要害我被管事爹爹罰工錢?”

“……嗚,是、奴,奴知道。”

少年嗚咽著伸手抹了一把眼淚,重新又蹲了下來刷洗另一隻恭桶。

兩隻恭桶很快清洗完畢,然後,少年還來不及站立,就被女子連著桶拎了起來,往外拖去。

“安、安值守……您、您放奴下來……放奴去找找……”

“安……安值守……”

“嗚……”

少年的抽泣漸漸遠去,四周重新恢複了平靜。

而站在樹後的闕執墨卻仿佛全然沒有察覺,隻是呆若木雞地站在那裏,怔怔地看著那一泓幽暗的水潭出神。

好半天,她才抬起腳步,往前走了幾步,憑借著印像,在腳下的黑暗中搜尋起來,過了小半個時辰,頭頂上雨打竹葉的聲音漸漸淡去,灰白的光亮緩緩照進來,她才在布滿了水珠的草叢裏找到了那個拇指大小的蚱蜢。

對著天光仔仔細細地翻看著,闕執墨沒有意外地在蚱蜢的腹部看到了兩個有些扭曲的字跡——墨色。

“怎麼可能?”

雖然早就在燈籠照到這隻蚱蜢的時候就已經猜到了,但是闕執墨卻還是有些失神,她呆呆地轉過頭看著少年被拎走的方向,臉上的神情漸漸變得痛苦起來。

他竟然是墨色……當年那個跟在潤玉身邊,憨笑著的胖娃娃。

當年,她被人用計驅離潤玉身邊時,墨色還不過是個九歲的孩子,算起來,今年他才剛滿十五。

這六年的時間裏,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墨色竟然會淪落到在妓館裏做個洗刷恭桶的雜役……如果墨色在這裏……那麼……一向疼他的潤玉……潤玉呢?

卷一·涼都風雲 短兵相交(上)

天將明的時候,新房裏的喜燭已經燃了一半。

原本是**一刻值千金的大好日子,剛剛娶夫的新婦卻不知道怎麼回事到現在還沒有回到新房,隻把華裝的新嫁郎一個人留在新房裏枯等天明。

撲哧一聲脆響。

花燭裏的燭芯突然爆出了一團燈花,橘色的火光瞬間拔高了數寸,豔紅的燭淚隨著燭芯哧哧的爆裂聲不住地沿著花燭粗大的柱身往下滑,很快就在燭台處堆積成一大塊的紅泥。

雖然蓋著紅蓋頭,卻因為正對著喜燭,加上與擺放喜燭的桌子離得並不遠,所以坐在雕有百子百福圖的楠木大床上的容成雅音依然感受到了幾分不適。

“清容?”

忍了一會,終於覺得眼睛有些吃力的容成雅音出聲輕叫著作為陪嫁小廝,和他一起來到闕府,按禮此刻應該守在新房外隨時聽候吩咐的清容,想讓他剪去那爆了燈花的燭芯,等了一會,卻沒有聽到任何回音。

不在?

皺著眉頭傾聽著外麵的動靜,入耳的卻隻是若有若無的雨聲,除此之外竟是聽不到一點的人聲。

人都到哪裏去了?

就算是清容不在,宮裏派過來的那些聽房宮侍也應該在附近候著啊?

容成雅音皺著眉頭想了一會,終於伸出手掀開了紅蓋頭。

將繡有並蒂蓮的紅蓋頭放在床上的大紅被褥上,容成雅音抬手輕捶著腰背、頸脖以及肩膀,長時間維持端坐的姿勢讓他的腰背無比酸痛,而頸脖以及肩膀則是被頭上那一堆沉甸甸的簪子和金釵給壓得幾乎斷裂。

新婚之夜新嫁郎在未揭蓋頭之前是不可以動彈的,否則就會被視作衝撞了喜氣,是大大不吉的舉動,所以他才會忍到現在,到現在整個身體都好像不是他的一樣,稍稍一動就酸痛不已。

皺著眉頭忍著身上的酸漲疼痛,容成雅音暗暗咬牙:此次再嫁,竟比初嫁還要辛苦!這個闕執墨不知道安了什麼心,竟然到現在都不來揭蓋頭,什麼一見鍾情,隻有傻子才信她的鬼話!。

什麼一見鍾情,信她是傻子!若是真的對他鍾情到非他不娶的地步,又怎麼會舍得讓一個人枯坐在新房裏,被這一身妝扮給壓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至少,也會先來揭了他的蓋頭吧?

是忘了還是……想給他來個下馬威?

想了又想,實在猜不透闕執墨的悶葫蘆裏賣得是什麼藥,容成雅音開始轉動他那雙美麗的點漆雙瞳打量著眼前充滿了喜氣的新房。

與芳菲殿相比,眼前的新房自然要小得多,但在民宅之中卻也算得上是寬敞,至少與他初嫁前的容成相府相比隻大不小。隻是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闕家是武將世家的緣故,房子的格局十分簡單,方方正正的一間大屋,一眼就可以將整間廂房看在眼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