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的,也就是她本來就白皙的膚色,經過這一夜的鬧騰,隱隱透著幾分青白。
不過,沒有人注意到她的臉色,因為,在那之前,大家的目光就全部被她左頰上那幾道細細的血紅抓痕給吸引了過去。
“大、大將軍……”
站在門口的一位年長宮侍呆怔了一下,看著那幾道血痕,訥訥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迎著宮侍的目光,闕執墨的舌頭隔著臉皮抵在了麵頰上還在隱隱作痛的位置,輕輕地舔了舔,想起了昨夜在她臉上抓下這幾道痕跡的人現在的模樣,幽深的眼瞳猛然一暗,嘴唇輕提,卻露出了一抹笑。
她的皮相本來就長得好,又長了一雙勾魂攝魄的桃花眼,隻是平常的時候,渾身上下都裹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殺伐氣息,所以讓人望而生畏,但此時她這一笑,卻仿佛春風吹拂,千樹萬樹的桃花,都隨著春風的到來而妖嬈的綻放開來,特別那雙勾人的眼眸,盈著淺淺的笑意,似水般深沉,卻又如火般熱烈,顯得份外的溫柔多情。
站在她跟前的那幾個年長宮侍聽了一夜的房,本來就有些異樣,迎著這樣的糜然笑顏,竟一個個麵紅耳赤,不敢抬頭。
“幾位侍人,知道該如何往宮裏回報了吧?”
闕執墨卻權當沒有看見,隻是笑盈盈地看著之前與她對話的那名宮侍,柔聲說話。
那宮侍羞澀地抬眼看了一眼闕執墨,又飛快地紅著臉頰垂頭,期期艾艾地道:“回大將軍,若是陛下問起,奴、奴定當回報,說是大將軍與太皇殿下妻夫恩愛,琴瑟和鳴,陛下聽了,一定會鳳心寬悅,不再記掛太皇殿下了。”
“好。多謝幾位侍人美言。”闕執墨笑得越發溫柔,“幾位侍人職責在身,我也不便久留,不過昨夜我已吩咐了管家,在前院備了一桌酒席,還請幾位用過,再回宮敘職……幾位請放心,雖然是酒席,但卻是以茶代酒,不會誤了幾位的差事。”
幾位宮侍自然是明白人,一一行禮謝過,再魚貫著從四更時分打開的院門裏退了出去。
等到他們完全從視線裏消失,闕執墨臉上的笑容緩緩收斂,她轉眼看著垂手站在門邊一動不動的清秀青年,眉頭略略一揚:“你是他的陪嫁小廝?叫什麼名字?”
青年聽到問話便立刻彎腰,對著她盈盈行了一禮,柔聲道:“回大將軍,奴確是殿下的陪嫁小廝,奴名叫清容。”
“清秀容顏?”闕執墨輕笑,“倒是貼切。”
清容身子一僵,笑容有些勉強:“奴不敢當大將軍的稱讚,奴的名字是左相大人取的,取的是清澈之意。”
“我記住了。你進去吧。他累了一晚上了。”說到一晚上的時候,闕執墨臉上的笑又重新綻了開來,一種妖異的美便隨之散開,隻是這一次,清容卻不是那幾個宮侍,他隻是低著頭應著是,便躬著身子越過了她進了新房。
這個清容……
闕執墨默默地注視著青年的身影消失在還有些昏暗的房間裏,沉默了一會,轉身大踏步地離開了後院,往前麵走去。
到了第二進的中院,腳步一轉,往左手邊中間的那道門走了過去。
推門而入。
雕花木板隔出來的外間裏,沒有下人,隻有穿著一身素色衣裙,一頭銀發梳得一絲不苟,麵容端莊的老者正端著一杯茶細細品嚐。
看到闕執墨進來,何慕顏的姿勢沒變,隻是臉上的神情稍稍暗了下來。
等到她跪下行了禮,何慕顏才再次抿了一口茶,吞下之後,才把手上拿著的茶杯放下,也沒叫孫女起來,隻是用細長的手指卻依然摩挲著茶杯的邊緣:“洞過房了?”
闕執墨抿了抿嘴唇,恭恭敬敬地應了一聲是。
何慕顏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一雙依舊清冽的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孫女,視線一一掠過她俊挺的五官,最後落在她左頰那幾道細細的血痕上,良久才輕輕地歎了一聲:“我本來以為,你還要把他放很久……”
闕執墨挑了挑眉毛,眼神裏透著幾分狂肆:“祖父難道不覺得,這樣做才有趣麼?”
“有趣?”何慕顏怔了一下,好半天,端莊的臉上才流露出幾分古怪,“墨兒,是覺得有趣?”
闕執墨點頭。
沒有放過她臉上的任何表情,何慕顏看著她篤定的樣子,臉上的那幾分古怪又漸漸地收斂了起來,然後綻開一朵慈愛的笑容:“既然墨兒覺得有趣,那麼祖父我也湊個熱鬧吧,祖宅那邊其實已經收拾得差不多了,等後天他回門之後就可以搬進去,然後,我就把祖宅裏的事情都交給他來主持,你看怎麼樣?”
闕執墨聽著這話,眼神一閃,默默地回眸看了一眼何慕顏的眼眸,在那雙清冽的眼眸裏看到了認真,她輕輕地歎息了一聲:“祖父說的是認真的?”
“墨兒你這話說起來,我可不愛聽了。有趣的事,怎麼可以隻讓墨兒你去做?祖父也是個愛湊熱鬧的人呢!”何慕顏臉上的笑越發深。
闕執墨沉默了好一會,才輕笑著道:“既然如此,那孫女自當從命。”
“起來吧。”聽到孫女這麼回答,何慕顏笑著擺了擺手,示意她在邊上坐下,然後又想起了什麼,從懷裏取出一塊四四方方用素白的手帕包住的東西,放在了手邊的桌子邊往闕執墨所在的方向推了推,“墨兒,把這個收起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