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後,您不開心麼?”隻是那微微的一瞬間,卻被容成雅音抱在懷裏的女娃敏銳地覺察到了,隻見她張著一雙和他有著七八分相似的眼眸,擔憂地看著他,一張粉嫩的小臉板得緊緊的,透著幾分嚴肅,“是不是她欺負您了!若是她欺負您,朕幫您罰她!”
容成雅音有些訝異於女兒此時的神態。
女兒是他入宮五年之後才得來的女兒,也是先帝唯一的女兒,因為是生在春花爛漫的時節,那一聲啼哭響起來的時候,正是滿室盈香,所以先帝才會給女兒取了一個有些男兒氣的名字——染香。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名字取得男兒氣了,所以,這個女兒從小就嬌氣得緊,受不得一點罵,受不得一點疼,稍有不如意,就會抖上幾顆金豆子,博人同情。
宮裏的皇女一般三歲就要獨居一宮,但她卻硬是憑著撒嬌打潑的手段在先帝那裏討到了五歲方才離開他的身邊。
而他,雖然明知道不好,但這麼多年也就隻有這麼一個女兒,所以也是捧在手裏怕掉了,含在嘴裏怕化了的嗬護著,所以寵得這個女兒更加嬌縱。直到他離開……
那時,福王在芳菲殿上被斬殺,他答應了闕執墨的求嫁,娘親想盡了辦法終於用一個病重的理由給了他一個強有力的理由再嫁,隻是為了逼真,他當時就裝了病,而女兒也被隔絕了開來,想起當日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模樣,他的心就一直不曾平靜。
本來以為今天見到女兒,她會向往常一樣蹭在他懷裏哭個不停,卻沒想到,隻不過是小半個月不曾見麵,女兒竟然已經變了。
變得……像是一個皇女了。
隻是,這樣的變化,卻又讓他心疼,如果可以,他寧願女兒還是以前那個嬌縱的模樣,而不是現在這樣一臉嚴肅地自稱“朕”,裝出帝王的樣子。
有些酸楚地眨著眼睛,將盈到眼眶處的淚水逼了回去,容成雅音輕柔地撫了撫女兒粉嫩的小臉,輕輕搖頭:“沒有的事,香兒。父後隻是覺得,香兒好像重了一些,父後都有些抱不動了……”
若是讓香兒知道他和闕執墨之間的種種,他害怕香兒會忍不住找她的麻煩,闕家掌有鳳霄的兵權,如果對陣起來,這鳳霄的江山恐怕……
▃▃
那他之前的忍耐,不是付之流水了麼?
所以,他絕對不會讓香兒知道他們之間的事情。
“是麼?”如今的鳳染香,卻早已不是當初的那個女娃娃,應該說,當她不得不把自己的父後嫁給一個朝臣的時候,她就已經開始了褪變,她默默地看著父後薄施了脂粉的臉,心裏暗自感到狐疑。
她知道父後從來都不喜歡這些東西,如今卻要以脂粉來敷麵,難道是在闕家受了欺負,所以,臉色極差,不能素麵相見,才要用這些東西掩飾嗎?
那闕執墨真是可恨!
她的父後,身份是何等的尊貴,她一介莽女,竟然敢怠慢了他……若是,她日後羽翼豐滿……
“陛下,可否宣召鎮國大將軍入殿覲見?”
一旁跟隨著永平帝進入芳菲殿的左相容成撫韻看著小皇帝眼神裏難掩的忿懣,暗自歎息了一聲,小聲地出聲提醒。
“不見,不見!”
“朕盼了這麼多天,好不容易才和父後見上一麵,她又要來橫插一杠子,討厭死了!朕不見!”仿佛是被踩到了痛腳,從踏入芳菲殿之後就顯出了不同作派的永平帝鳳染香終於露出了以前的幾分樣子,狠狠地瞪了一眼宮門的方向。
光是瞪視還不夠,看了一會,似乎還覺得有些不過癮,猛地從容成雅音懷裏起身,大步走到宮門前,狠狠地對著那裏擺放著的一盞半人高的鶴形銅燈踢了一腳,銅燈轟然倒塌,巨大的轟響,嚇得所有的宮人紛紛跪倒在地上山呼萬歲。
“香兒!”
容成雅音被女兒暴怒的模樣給嚇了一跳,趕忙出聲製止。
大約是覺得自己的樣子確實不好看,鳳染香小小的臉龐上染了幾分紅暈,噔噔噔地又跑回了容成雅音的身邊,將腦袋埋在了他的懷裏,一味地開始撒嬌,倒真的變回了以前的樣子。
容成雅音抱起女兒坐到椅子上,柔聲細語地哄著。
時間,一點一滴地流逝。
過了一個多時辰,早起上朝的永平帝雖然還要努力地睜開眼睛要和容成雅音說話,但是畢竟還在年幼,濃濃的倦意已然將她全部包裹,最後不管她情願不情願,還是在自己父後的懷裏慢慢地睡了過去。
聽不到那清脆的語音在耳邊響起,容成雅音看了一眼四周因為女兒沒有放話而一直跪在那裏動都不敢動一下的宮人們,擺擺手,柔聲開口:“你們退下吧!”
“是,奴們謹遵太皇旨意。”
宮人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