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留神一腳踏空踩了下去,中了你的陷阱。”小燕頓了頓,容她反應,續道,“萌兄推測可能夫子土生土長,對當地的水路比較熟悉,也沒有給你什麼跑路的時間,半個時辰就從思行河裏爬了出來,還揚言說要扒了你的皮。據萌兄分析他當時的臉色,這個話很有可能說得很真心。”話到此又恍然地看了她一眼,“老子還奇怪,既然你曉得了此事不趕緊逃命還坐在這裏等什麼,老子片刻前已經在心中將你定義為了一條英雄好漢,原來你是不曉得啊。”
鳳九貼著樹暈頭轉向地聽小燕說清事情的來龍去脈,遙望遠處一個酷似夫子的小黑點正在徐徐移進,眼皮一跳,條件反射地撒丫子開跑。
跑的過程中,鳳九思索過停下來同暴怒的夫子講道理說清楚這樁誤會的可能性有多大,思索的結果是她決定加把勁再跑快些。
世事就是這樣的難料,此時不要說還能指望巴結上夫子拿一個人競技賽得頻婆果的名額,就算她將袖中的十卷佛經三跪九叩呈上去,估摸也隻能求得夫子扒她的皮時扒得輕些。
燕池悟追在鳳九的後頭高聲提醒:“老子還沒有說完,還有後半截一樁喜事你沒有聽老子說完——”眼風一斜也看到夫子迅速移近的身影,擔心方才朝鳳九的背影吼的兩聲暴露了她的行蹤,趕緊停步換個相反方向又逼真地吼了兩聲,感到心滿意足,自以為近日越發懂得人情世故,進步真是不容人小覷啊。
清溪的上遊有一片挨著河的摩訶曼殊沙,冰天雪地中開得很豔。三界有許多種妙花,鳳九對花草類不感興趣,一向都認不全,獨曉得這一片乃摩訶曼殊沙,隻因從前東華的房中常備此花用做香供。她記得片刻前從此處路過時,並未見著花地中有人,此時遙遙望去,摩訶曼殊沙中卻像是閑立著一個紫色的頎長人影。開初鳳九覺得是自己眼花,天上地下四海八荒衷心於穿紫衣且將它穿得一表人才的,除了東華帝君不作第二人想。但東華怎可能此時出現在此地,倘若是為了救她,他既然半年前沒及時前來,半年後按理更不可能來,他此時自然該是在天上不知哪一處抱本佛經垂釣更說得通些。
鳳九在心中推翻這個假設的同時,不留神腳底下一滑,眼看就要栽個趔趄,幸好扶著身旁一棵枯槐顛了幾顛站直了,眼風再一掃,溪流斜對麵生在幾棵古鬆後的花地,果然其實沒有看到什麼紫衫人影。
鳳九哈了哈凍得冰坨子一樣的手,心道今日撞邪了,打算望一望夫子他老人家有沒有追上來,一回頭卻被拿個正著。
夫子躬著一把老腰撐在她身後數步,瞧見她後退一步又要竄逃的陣勢,急中竟難得靈敏伸手一把拎住了她的袖子。鳳九震驚於平日病懨懨的夫子今日竟矯捷得猴一般,不及反應,雙手雙腳又接連被夫子更加矯捷地套上兩條捆仙索。耳中聽得夫子上句道:“看你這頑徒還往哪裏逃!”又聽得下句道,“宗學中首要對你們的教誨就是教你們尊師重道,以你今日的作為,為師罰你蹲個水牢不冤吧!依為師看,這裏倒是有個很現成的水牢。”話間就要念法將她往溪流中拋。
被捆仙索捆著施展不出仙澤護體,沒有仙澤相護,這等苦寒天在雪水中泡泡,十有八九要泡得動及仙元。但鳳九的個性是從小少根告饒的骨頭,半空中回了句她小叔白真常用的口頭禪:“爺今天運氣背。”咬咬牙就預備受了。
夫子兩撇山羊胡被她氣得翹起,食指相扣,眼看一個折騰她進河中的法訣就要成形。此時,綁她手腳的兩條捆仙索突然鬆動。一個聲音不緊不慢地從他們斜後方傳過來:“你罰她蹲了水牢,誰來給本君做飯?”